而且对于关陇门阀来说,这件事是稳赚不亏的,赔的多了最多也只是少赚点,只要目的达成一切都好说。
李绩不能回归朝廷,就等于是断了山东世家伸进朝堂的一条有力臂膀。
整个山东世家没了李绩,朝廷上就剩下了房玄龄、魏征、程咬金大猫小猫三两只。
和占据了朝堂半数的关陇门阀相比,实力简直弱的可怜。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中也不是滋味,长孙无忌这一记背刺太毒太狠,让他以李绩展开的所有计划都胎死腹中。
可他还不能借此小题大做,危害到长孙冲。
年少时的情谊是一方面,皇后的心情才最重要,长孙无忌死不死的无所谓,皇后的身体才刚见好转,要是观音婢因此大病不起,他算是赔大发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选择了放纵李斯文,目的就是为了让关陇各家门阀大出血,但也要注意火候,不能一下子打断了关陇门阀的脊梁骨。
毕竟现在的大唐根基还不稳,需要关陇门下一众学生,维系整个政治系统的安稳运转。
但,动不了你们的根基,也要趁机让你们大伤元气。
只是,当看到皇后和李斯文面带微笑,各有所得,只有自己这个操心费劲儿大半天的幕后黑手,双手空空一无所获。
李世民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有点泛酸,不太想承认自己堂堂天策上将,玩脑子还比不上一小孩。
于是徐徐而道:“蓝田侯,如果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朕可以斟酌一二。”
长孙皇后猛地扭头,而后就猜到了枕边人的意思,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二郎——!”
见皇后表情,李斯文也明白了,李二陛下这是在挖坑等着自己,目的,大概是想让自己提出让李绩回长安。
他心中腹诽不止,你是把文哥当成了傻子吗?
父亲一旦回到长安,就会不由自主的成为你手中,劈向关陇门阀的刀。
再说,为了让你满意而得罪了皇后,那文哥以后还有活路能走?
于是郑重拱手,一脸正色:
“长孙家毕竟是皇后的娘家,皇后对臣也有爱护之情,臣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能接受。所以,单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李世民怒目而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故意听不懂朕的意思是吧?
但眼角余光注意到皇后愈发和善的笑容,他还不敢直说,倒不是什么惧内,他只是担心爱妻的身体!
只能是怒怨交加,气哼道:“朕原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却是一个阿谀逢迎的小人!”
长孙皇后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理这个斗气的老小孩,转头看向李斯文,嫣然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给兄长诊病!”
见状,李斯文也看出了皇室的家庭地位,长孙皇后第一,李二陛下倒数第一。
于是朝皇后拱手笑道:“臣既然答应了和齐国公父子化干戈为玉帛,就不会妄言。”
“但诊病这件事,却需要先小人后君子。等什么时候齐国公将价值一百万贯的铁,运到了蓝田农庄交割清楚,臣就什么时候帮齐国公诊病。”
巢元方在一旁听的是瞠目结舌,他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敢跟皇帝皇后讨价还价的,虽然李二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但毕竟是皇权在握的皇帝。
可甚至在李斯文眼中,堂堂齐国公,当朝国舅长孙无忌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一堆废铁。
长孙皇后心中有些不快,凤眼微眯,略有威胁之意的说道:
“按蓝田侯你这样说来,时间可就长了,可怜本宫娘家只有胞兄这一个至亲之人。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你很清楚。”
李斯文心思一转,丝毫没被吓到。
肺气肿这种病,最怕的就是吸烟,不管是烟草还是油烟,都足以致命。
但是这个年代,烟草这种东西还在南美洲,被印第安人当提神作物。
而当下,君子远庖厨这种说法还大行其道,长孙无忌身为国公,肯定是不会亲自下厨房的。
于是悠然笑道:
“请皇后放心,齐国公不过是当日受了刺激,气血攻心又恰巧感染了风寒,双病齐下这才引发了肺气肿,但只要将淤血吐出来,问题就不大了。”
“臣帮他治病,目的是让他往后余生,活的跟常人一样,能继续为大唐效力。而不是跟现在一样,只是稍微活动一下,就连咳带喘,心慌气促。”
巢元方还没缓过劲儿,又一脸震惊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斯文。
齐国公长孙无忌,现在可就在紫云楼中,刚才自己已经帮他诊断过了,李斯文虽然没说脉象,但具体症状,却准确的仿佛亲眼目睹。
如果说,悬丝诊脉的孙思邈是位神医,那这小子隔壁听声就能判断病症的手段,又该怎么形容,堪称医仙啊!
“至于齐国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也只是他的命数。”
“皇后殿下,这世上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跟命争的,而更多时候,就算有资格与天争命也只会落得功败垂成的下场。”
“所以说,该认命的时候就要认命。”
“再者说,交割时间的长短又岂是臣能控制的!臣恨不得马上就完成交割,但却无能为力啊。”
“这件事的快慢全在齐国公手上,若是齐国公都不急,臣这个看病的自然也急不了。”
“而如果齐国公将这件事放在心中,大可以督促下人,让他们加快速度早日完成交接,也好让臣前来给他治病。”
“因此,看病早晚全看齐国公,而在交割没有完成之前,他的死活,跟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长孙皇后心系兄长安危,一下子被李斯文的伶牙俐齿气的着急,素手掩口连声咳嗽。
“皇后——”
李世民也顾不上利不利益,满脸焦急,快速扶住长孙皇后,大手轻拍她秀美的脊背帮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