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夫妻二人一边相互打趣着,一边向着紫云楼缓缓走去。
随行的宫女和宦官见此也是面露喜色,彼此相视连连轻笑。
这两位主子心情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会轻松不少,至少不用担心被眼见心烦的责备,他们心中不禁对两人话语中频频提起的李斯文,蓝田公多了几分好感。
可还没等两人踏进紫云楼,便听见秦琼的字字珠玑传来:
“药师兄,你我生死之交,伤在你身痛在某心,可千万别再说这些丧气话!有彪子学自仙人的医术,定能保药师兄无忧。”
紫云楼中看戏的李斯文却是坐立不安。
心中暗骂秦琼说的太过,这哪是吹捧,分明是到了捧杀的地步。
他这还没开始诊病呢就放大话,夸耀自己的能耐,这万一救不了......简直是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叔宝先请坐下,莫要激动,莫要激动。”
李靖瞥了眼无奈的李斯文,旋即便笑呵呵的,把满脸涨红的秦琼拉到身边,抄起酒坛给秦琼满上一杯,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叔宝的心意某是听出来了,但某也没叔宝想的那么脆弱。”
李靖长叹一声,拍了拍秦琼肩膀:
“当年十八路血战某也活着走了出来,饶是塞北的万里寒冰也没留下某的性命,不过区区腿疾罢了,别说能治好,就算治不好,有叔宝这样的兄弟关心,某也甘之若饴。”
说完还不忘替秦琼解释一句,他看向李斯文,清瘦的脸上有些歉意:
“二郎也莫要记在心上,叔宝也是心急之下口不择言。就算二郎无能为力,某也会亲自向陛下解释原因,不会责怪二郎。”
李斯文拱手感谢道:
“李伯伯说笑了,家父如今远在并州,某能在长安立足,全仰赖秦伯伯和程伯伯几人的尽心护持,如此大恩某铭记于心,又岂会因为区区小事而不满。”
“再说,几位伯伯视某为己出,都是某的长辈,天底下有父怨其子的事情,又岂有子怨其父的道理。”
秦琼也是性情中人,知道自己刚才失言差点给子侄造成大祸后,便起身端着酒盏自罚三杯,才道:
“二郎如此达理,倒是某这个做长辈的有些疏忽,某在这里给二郎赔个不是。”
李斯文惊起,躲开秦琼的大礼,旋即上前将其扶起,一脸无奈说道:
“秦伯伯这才是折煞某也,快快请起,若是让远在并州的家父知晓,怕是要赶回长安以家法收拾某了!”
见李斯文还有心思卖惨,秦琼心中的愧疚一闪而过,笑的很是开朗,搂住他的脖颈道:
“二郎莫是在说笑?某与懋功相识多年,却也不曾听闻懋功家的家法,料他谦谦君子之风,又如何会责罚寄予厚望的亲子。”
“有的有的。”李斯文汗颜,他哪里知道自家有什么家法,徐建也没跟他说过啊。
但见李靖一脸的好奇,李斯文心思急转便有了主意,强忍着心中好笑说道:
“以某家家法,横行霸道打十鞭,玩物丧志三十鞭,喝酒误事十大板,冲撞长辈三十大板......”
李斯文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注意另一边哈哈大笑,突然就变了脸色,黑里透红的房玄龄和程咬金。
等他说道‘夜宿教坊,鞭数十,驱之别院’的时候,程咬金不禁老脸一红,羞恼难耐,拍案而起:
“好你个李家二郎,某还好奇懋功会拿如何家法惩罚与你,没想到竟是某家的家法!”
一旁羞恼到想杀人的房玄龄见对面李靖的脸色古怪,也是起身拱手,面带歉意,嘴角抽搐的道:“二郎嘴中的家法,某听来也是熟悉。”
说完不禁掩面,当初夜宿教坊的混账事,是程咬金这个王八蛋生拉硬拽着自己去的,花了自己足足十贯钱。
结果且不说他俩就喝了花酒顺带着听听小曲,什么便宜都没占上。
最让房玄龄没脸见人的,是程咬金这个罪魁祸首只被驱之别院,吃喝不愁,他这个爱老婆的,可是整整一旬都没进了自己家门,让邻家调侃了一年有余......
秦琼见两位兄弟羞愧的没脸见人,放下手中酒盏,狠狠的瞪了李斯文一眼,这说这些干什么,他们不嫌丢人某还要脸。
但还是无奈承认道:“喝酒误事,冲撞长辈都是某家家法。”
秦琼感慨一声,苦着脸缓缓道来:“某家二子秦怀道,脾气类某,兴致来了便好嗜酒。”
“前不久某大病初愈,怀道心喜便拉着某连喝了几坛,等神志不清后便开始与某称兄道弟,差点结为异姓兄弟。”
“最后被起夜的夫人听到,罚了四十大板......连带着某一起。”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绷不住笑出声来,程咬金更是拍着案几滚到了地毯上,全然不顾自家大兄秦琼的脸面。
没想到秦琼这个浓眉大眼,竟然也是个惧内的。
房玄龄琢磨小半会儿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话,旋即便仿佛见到了阶级友人般,看向秦琼的眼神从所未有的和善。
“朕也不曾想在沙场上一向果敢,军纪严明的叔宝,竟然会与房乔(房玄龄的字)相仿,皆是惧内之人,也会饮酒误事,今日可是大开眼界。”
一道威严中夹带着毫不掩饰笑意的嗓音突然响起,在场众人听到后纷纷起身,面带恭敬的看在紫云楼门口方向:
“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