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落下,傅啸天处理完老虔婆,回到上房沐浴,涤去一身的血腥。
他换上了一件散发着皂角清香的青色锦袍,随后步入堂屋与家人共进晚餐。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交流着今日的种种经历。
傅啸天突然开口:“樱樱,事情有眉目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被月华长公主秘密调换了。”
陶樱一愣,随即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那孩子,还可能活着吗?”
傅啸天深吸一口气:“时隔十八年,查起来有难度,给我一点时间。”他能刑讯逼供那些该死的奴仆,却没法子直接对月华长公主用刑。
她是皇家公主,还是景德帝疼爱的胞妹,身份摆在这,轻易动不得。
傅玉筝听说自己的大哥可能还活着,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爹娘,我有个预感,我的大哥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等着我们去接他回家!”
陶樱也满怀希望地说:“一定是的。”她似乎能感应到母子之间的心灵联系。
傅玉舒也笑着附和:“我也有预感。”
因为有可能找回嫡长子,这顿晚餐,一家四口吃得格外香甜,其乐融融。
正当他们谈笑风生时,明夏进来通报:“侯爷,夫人,沈家表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沈月华便红着眼眶闯了进来:“表伯父,表伯母,我姑祖母怎么了?我逛街回来,就见慈仁堂被护卫严密把守,不让我进去……”
陶樱看了傅啸天一眼,示意他回答。
傅啸天作为一家之主,直言不讳:“表侄女,你姑祖母染上了传染病,不便见你。我记得你爹娘在西头的小岳坊买了宅子,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过去。
沈月华愣住了,这是要赶她走?
“不,不,表伯父,我爹娘虽然买了一处宅子,但常年无人居住,已经荒废,没法住人。”沈月华急忙解释道
傅玉筝:……
这是厚着脸皮舍不得走?
轻轻一笑,傅玉筝接话道:“沈表姐,宅子都是收拾出来的。这样吧,明日我让娘亲借你三十个奴仆,跟你一块回去,帮你打扫干净宅子再回来。如何?”
沈月华顿时语塞。
显然,那座荒废的宅子只是她赖在这里的借口。
她想起了自己进京的真正目的,于是她决定豁出去了。
“不瞒表伯父和表伯母,”她直言不讳,“我爹娘送我进京,是为了相看婆家。我……我想继续住在侯府,这样对我的婚事会有帮助。”
一旦离开侯府,回到她那破旧的小宅子,哪个高门府邸还会看得上她呢?
沈月华心里门清。
傅玉筝:???
不愧是老虔婆的娘家人啊,脸皮比城墙还厚!
居然想借靖阳侯府的势力找个好婆家,实现阶级跨越?
当他们冤大头吗?
他们连老虔婆都不待见,还能待见她这个老虔婆娘家人?
做梦!
傅玉筝冷冷一笑:“沈表姐,你就算死赖在靖阳侯府也没用啊。”
“你看看咱们侯府二房的正经小姐傅玉瑶,她削尖了脑袋挤进镇国公府的门,也只是当了个……三等贱妾。莫非你也看中了哪个高门府邸,想进去当……贱妾?”
沈月华:……
谁能看上“贱妾”啊?她简直想翻白眼!
“怎么,瞧不上三等贱妾?”傅玉筝语气突然犀利起来,“傅玉瑶好歹还是咱们侯府的正经小姐呢!你连正经小姐都不是,只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给你个‘贱妾’的名分就不错了,你还敢瞧不起?”
“难不成你以为,你比二房的傅玉瑶还金贵?”
沈月华:……
这一句接一句,怼得她完全无法反驳!
“算了,”傅玉筝摇了摇头,“思想不在一个层次的人,是无法有效沟通的。沈姑娘,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早点回到你的小破宅子去吧,别妄想着嫁入豪门,乖乖地找个适合你的婆家。别在这儿自讨没趣了。”
沈月华被羞辱得脸色通红。
明夏做了个赶人的手势:“沈小姐,请吧。”
就在沈月华准备离开时,傅玉筝又想起一件事,叫住她:
“沈月华,你这名字不行,和月华长公主的封号重了。顶着这个名字去相亲,京城人士没人敢娶你的,还是换个名字吧。”
沈月华一愣,随即反驳,“只是同音不同字,也算撞吗?”
“什么?”傅玉筝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月华解释道:“我是山岳的岳,鲜花的花。”
沈岳花?
傅玉筝:……
瞬间明白,之前是那个老虔婆故意捣乱,让他们一家子误以为是“沈月华”,故意扰乱她娘亲心绪的!
真是个该死的老虔婆!
就在这时,沈岳花又装可怜:“表伯父,表伯母,慈仁堂被封了,我今晚没地方去。能在这给我安排个房间吗?”
其实,二太太乔氏早就邀请过她,只是她想住进豪华的大房,不乐意去破落户二房。
傅玉筝不客气地回绝:“沈姑娘应该去二房借宿,那才是你真正的表伯父、表伯母家。我们大房和你没任何血缘关系,别住错了地方。”
沈岳花:……
尴尬得无言以对。
傅玉舒坐在一旁,掩嘴偷笑,她觉得妹妹怼人越来越有趣。
就跟看戏似的精彩!
傅啸天和陶樱也相视而笑,不知道小女儿这张嘴像谁,伶牙俐齿的,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
傅玉筝打发走沈岳花后,又与家人一同在凉亭赏月,直到夜深才回到自己的桃花院。
她美美地洗了个澡。
换上清凉的葱花肚兜和中裤,披上浅绿色轻纱罩衣,脚步轻快地走向卧房。
“主子,床铺好了。”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弄月,满面笑容地从卧房迎出来。
上次沐浴没伺候好主子,她一直想弥补,所以做事特别勤奋。
傅玉筝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便越过屏风进入卧房。
微弱的烛光下,傅玉筝伸了个懒腰,毫无防备地倒向床榻。
不料,后背居然撞上一个又硬又热的东西……
她扭头一看,竟是一具男人的胸膛,再稍稍抬头,就意外地对上了高镍那张英俊的脸庞。
本能地一个激灵,她翻身坐起,惊讶地问:“镍哥哥,你怎么来了?”
高镍双手枕在脑后,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说好找你生弟弟的啊,我不来,谁跟你生?”
傅玉筝:……
谁要跟他生弟弟啊?!
他真是好色得理直气壮!
她瞪了他一眼,准备下床,却被高镍一把扣住腰肢。
他轻抚着她侧腰上的轻纱,调侃道:“嘴上说着不生,却穿得这么清凉来勾引我。”
她身上的轻纱罩衣几乎透明,里面的葱花肚兜暴露无遗。
傅玉筝:???
谁知道他会不要脸地……夜闯香闺啊!
她明明是天热,为了凉快才这么穿的,却好像故意给他看似的!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羞恼,认真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有正事吗?”夜已深,她不好多留他。
高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有。”
傅玉筝好奇地凑近他:“何事?”
高镍笑道:“睡你。”
傅玉筝:……
这人,就不能正经点吗?
恼得一拳头砸他胸膛上,虽然知道他皮糙肉厚,砸了也不疼,还是忍不住多砸了两拳。
却不想,高镍突然闷闷地带一分撒娇意味道:“真是特意跑过来睡你的,我今夜不慎被人下药了。”
傅玉筝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被下药了”是何意。
竟是与她上回似的,中了媚药?
想起上回中药后那难受的滋味,傅玉筝忙贴近高镍,探身去摸了摸他额头。糟糕,好像是有点……发热。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傅玉筝没什么处理经验,身边也没有解药。
高镍:“你说呢?”他视线落在她鼓鼓的胸脯上,喉结一滚。
傅玉筝脑子嗡嗡作响。
“我吃过解药了,不过药效……你懂的,不能及时纾解。我现在浑身憋得难受,你帮帮我……”
话音未落,高镍忽地一把撂倒她,抛在软绵绵的褥子上,覆身压了上来,她淡绿色的轻纱罩衣和他黑色的锦袍紧密地贴在一起。
高镍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往她白嫩的脖颈就亲上去。
炙热的呼吸喷洒过来,她脖子痒痒的,忍不住闷哼一声。
正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呼喊划破了宁静:“妹妹,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是姐姐傅玉舒,她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寻常的紧张。
傅玉筝的心猛地一紧,她迅速推开了身上的高镍,扯了他就往黑漆漆的床底下塞。最后,见他的男人靴子还露在外头,不忘一脚给踹了进去。
在确定全部藏好后,她才敢去应门。
“姐姐,怎么了?”傅玉筝站在门口,心中惴惴不安。
傅玉舒神色慌张,一把拉住了她,声音低沉而急促:
“妹妹,高镍出事了。今晚在户部尚书府上,他不慎中了药……然后,与户部尚书家的小姐那个、那个了……”
“怕是在你大婚前,妾室要先进门了。”
傅玉筝:……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男声在房间内响起:
“傅家姐姐,你是说我要纳妾了吗?
傅玉舒转头一看,惊见高镍从床底……慢悠悠地爬了出来。
傅玉舒:???
傅玉筝则尴尬得满脸通红。这个该死的高镍,不好好藏着,爬出来做什么!
真想时光倒流,重新把他给一脚踹回去!
傅玉舒难以置信地看看床底,看看妹妹,目光再返回到高镍脸上:“高、高大人,你在我妹妹这?”
高镍一声轻笑:“中了药,我自然要来找她。否则,万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妾室先她进门,那岂非惨了?”
尾音上扬,最后一句调子还拖得长长的!
傅玉舒脸色涨红,完全不知如何应对高镍这种不正经的说话方式。
傅玉筝忙用眼神示意他正经点。
这时窗外传来青川的声音:“回禀主子,查出来了,给您下药的是月华长公主的人。”
傅玉筝惊愕,怎么哪都有月华长公主啊?
高镍却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奇怪的。今日我在太医院,破坏了月华长公主的计谋。她对我怀恨在心,便精心策划了这场闹剧。先是暗中对我下药,再设法诱使你前往户部尚书府捉奸,企图以此……给咱俩添堵。”
傅玉筝:???
月华长公主简直丧心病狂啊,居然搞到她和高镍头上来了!
傅玉筝气得紧咬下唇,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高镍却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月华长公主,很好,真是有胆识。”
虽然高镍在笑,但窗外的青川听得出来,他家主子生气了。
月华长公主那个女人,真是活腻歪了,竟敢挑衅他家主子!
青川几乎可以想象,月华长公主活不长了。
而且,一定死得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