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陶樱带着儿媳妇和两个女儿,乘坐豪华大马车抵达了京郊的西山脚下。
马车放缓速度,还未彻底停稳呢,前头就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徐家长子徐蔚川,在此恭迎靖阳侯夫人。”
闻言,陶樱挑开窗帘,就见马车前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眉清目秀的,正朝她们恭恭敬敬拱手行礼。
这彬彬有礼的俊俏模样,陶樱一眼就喜欢上了。
崔娇娇瞥见后,立马压低声音笑道:“原来是他啊!”
“娘,我还记得他呢,半个月前桂花山上的马术竞赛,他可是拿下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仅次于首辅家的陈沛亭,皇上还亲自给他颁过奖呢!”
闻言,陶樱笑容更胜。
听崔娇娇这般一说,傅玉筝也想起来了,马术竞技的那批王孙公子里,没几个能看的,这个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徐蔚川倒是挺亮眼。
身手矫健!
不愧是兵书尚书家的嫡长子!
如此一来,陶樱、傅玉筝和崔娇娇对徐蔚川都充满了好感。
母女几人跳下马车后,徐蔚川上前一步,恭声道:“晚辈的母亲在半山腰的凉亭里,特意遣我下来迎接伯母和几位妹妹。”
陶樱一边点头,一边细细打量徐蔚川,十八九岁的样子,身高和长相均是拔尖的,越看越满意。
沿着石阶往山上走时,陶樱问道:“徐公子,你如今在哪就值?”
徐蔚川腼腆地道:“晚辈不才,去年在兵部,今年刚去户部轮值,目前是户部主事。”
户部主事是户部的中层官员,正七品。
年纪轻轻,已经轮了两个部门,显而易见,未来前途无量。不过,这个未来至少得20—30年后了。
仕途就是这样,少年郎要想往上晋升,就得从低阶官职一步一步慢慢熬资历。
如今朝堂的一二三四品高官,大多在40-60岁。
似高镍那样,二十五六的年纪就一飞冲天,大权在握的,那是奇迹!百年也难得一遇!
绝大部分都如徐蔚川这般,需要一年一年慢慢熬。
无论是徐蔚川,还是首辅家的大少爷陈沛亭,若能在40来岁的时候升为三四品高官,手握一番实权,就算混得相当不错了!
若能跻身一二品大员,那就是“实力爆棚”加“命运眷顾”了!
譬如徐蔚川的父亲,如今的正二品兵部尚书徐大人,刚刚四十三岁,乃朝堂新贵。他就是少年郎一步一步高升上来的活榜样。
简单寒暄过后,陶樱没再拘着徐蔚川,和傅玉筝、崔娇娇一边爬石阶,一边闲聊去了。
这是故意给徐蔚川和傅玉舒创造独处的机会呢。
徐蔚川会意,稍稍落后几步,走到了傅玉舒身边,他微微偏头看向她……
今日的傅玉舒身穿一条鲜嫩的粉色长裙,深秋的微风徐徐吹来,她宛若一只粉色蝴蝶翩跹生姿,气质动人。
更亮眼的是她白嫩的脸蛋,只要男子眼没瞎,都会忍不住看了又看。
生得实在太美了!
虽然比她妹妹傅玉筝稍稍逊色一点点,但傅玉舒也绝对是倾国倾城级别的大美人。
徐公子的目光投来,傅玉舒颇感不自在,微微偏头看向石阶旁边的林子。恰巧,这时一只小白兔在林子里蹿来蹿去。
“傅姑娘喜欢小兔子?哪日我给你捉几只小巧可爱的,养着玩?”徐蔚川腼腆地笑道。
傅玉舒听了,没有收回目光,但礼貌地回道:“多谢徐公子,但不必了。我家里养着一只小白兔了,很黏人,很可爱。”
“有它便够了。”
提起那只黏人的“小点点”,傅玉舒面上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徐蔚川直接看痴了,她笑起来说不出的温婉动人,令他怦然心动,完全舍不得挪眼。
后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就抵达了半山腰的凉亭。
这时,凉亭里坐等的兵部尚书徐夫人,远远瞧见陶樱一行人上来了,连忙热情地走出凉亭,拉住陶樱的手打趣道:
“哟,傅家姑娘个个生得好模样,我瞅着,哪个都像天仙下凡!”
打趣归打趣,徐夫人还是分得清哪个是崔娇娇,哪个是傅玉筝的,匆匆扫过她俩,目光直接锁定傅玉舒。
嗯,从姿容、身段到气度,徐夫人满意得不得了。
待热络地拉住傅玉舒聊了一会,徐夫人就越发喜欢上了这姑娘的谈吐,绝对能胜任他们徐家的当家冢妇。
“我这个人呢,是个喜欢享清福的。只要儿媳妇一进门,便将中馈一股脑儿地丢给她打理。”
徐夫人这样说,便是承诺,傅玉舒一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不受气的意思。
陶樱听了,笑道:“徐夫人确实是个懂得享福的。”
就这样,双方母亲都满意,很快谈到了定亲事宜。
当然,双方母亲都有意向,也不能立马就定亲的,还需要多考察一段时间。
至少陶樱觉得,要让两个小辈多接触几次,相处一阵子,看看女儿是否中意徐公子再说。
~
靖阳侯府。
八日后的黄昏,傅玉筝、傅玉舒和崔娇娇,三人在后花园观赏木芙蓉的时候,忽地,一个门房婆子走了过来。
“大姑娘,这是兵部尚书府上寄来的信。”
兵部尚书府上?
可不就是“准未婚夫”徐蔚川送来的“情书”吗?
待门房婆子一走,崔娇娇立马打趣傅玉舒道:“快拆开看看,里头有肉麻的语句吗?”
崔娇娇这辈子没收到过一封情书,很是羡慕呢。
傅玉筝也没收到过情书,两人都眼巴巴地瞅着这封人生里接触到的“第一封情书”。
傅玉舒:……
被嫂子和妹妹搞无语了。
她心下琢磨着,与徐蔚川压根不熟,对方应该不会写什么唐突的话。便当着妹妹和嫂子的面,“嗤啦”一下撕开了信封,掏出里头的信纸来。
展开一看。
果然,信里只有简短的一两行字,明日休沐,约她出门游玩呢。
不料……
在落款处,居然有亮点——“思念你的川”!
“思念你的川?”崔娇娇轻轻念了一声,旋即满脸乐开了花。
果然是情书啊,用词就是……肉麻!
从没收到过情书的崔娇娇,眼睛看着,嘴里念着几遍,不知不觉臊红了耳朵!
傅玉筝见了那句话,倒是压根没感觉。
实在是她家镍哥哥那张嘴啊……天天荤段子不断,“思念你的川”这点用词,跟高镍嘴里的一比啊……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的!
素来端庄的傅玉舒,猛不丁见到“思念你的川”这样的落款,却是微微咬唇,有些着恼。
她和徐公子,不过是上回在双方长辈的撮合下……见过一面,私底下再没联系过。如今,贸贸然用上这样的词……太过孟浪了!
简直登徒子!
所以,傅玉舒唰地一下……恼红了脸!
她连忙将信叠好,迅速塞进信封里。然后木芙蓉也无心欣赏了,转身就想回自己的小院去。
正在这时,二太太乔氏和刚下值回府的傅景玄从不远处走来,他俩见到傅玉舒后,原本说话声量正常的,陡地故意放大了。
傅景玄道:“……再会投胎,命不好也没用!”
二太太乔氏附和道:“可不是,瞧瞧你四妹妹,投胎没你大堂妹好,那又如何?嫁得可比你大堂妹好多了!首辅家的嫡长子啊!”
一个首辅名头,就甩了兵部尚书一条街了!
何况,单论个人才干,陈沛亭也比徐蔚川优秀啊!
真真是,傅玉萱比傅玉舒出身低又如何,嫁得比傅玉舒好哇!
真给二房挣脸!
傅玉筝:……
听到这样的言论,她不禁微微蹙眉。
偏生这是实情,二太太他们没有胡诌,一时竟不好反驳。
这时,二太太乔氏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对傅玉筝笑道:
“还是三姑娘你命好,既会投胎,又会嫁人!一个高镍就把所有姑娘都给比下去了,你行走在外威风无限呢!真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说罢,二太太乔氏又冲傅玉舒道:“大姑娘的命就差远了,同一个爹娘生的,怎的她就高嫁,你就低嫁呢?啧啧啧,真真是不可思议。”
傅玉舒果真是好涵养,听见这样讥讽的话,也没变脸色。
只是浅浅一笑,没搭腔。
这时,傅玉筝接过话茬道:
“二婶此言差矣,高镍的风光无限也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他年少时,奋斗了十来年,一步步拼搏上去的。”
“兵部尚书家的徐公子,如今还年少,指不定十年后,也如高镍一般风光无二呢?”
当然,这话也就是反驳时说说,给姐姐撑撑脸面。
谁都知道,二十五岁就风光成高镍那样,是可遇不可求的。
换言之,徐蔚川绝对没戏。
不光徐蔚川没戏,陈沛亭照样没戏。
不仅他俩没戏,整个大周国也很难再寻觅出一个有戏的来。
二太太乔氏听了,也懒得争辩,她知道傅玉筝再如何巧言善辩,也没用!世人只会如她一般,持同一个看法。
——嘲讽傅玉舒嫁得比妹妹……差远了!
而且,这辈子都甭想逃脱这个难听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