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话说,当日慕飞霜大喊大叫时,她的疯言疯语,傅凌皓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莫名的,听到“蝶衣”两个字时,他心头微微一怔。
心湖似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轻轻的涟漪。
正在这时,翰林院的门卫来报:“傅大人,您府里来了个小厮,说是您夫人不慎摔倒……”
话音未落,傅凌皓拔腿就往大门外跑,边跑边交代:“麻烦你,帮我向翰林学士告个假。”
到了翰林院大门口,自家来的小厮都来不及细问,傅凌皓就跳上马背,火急火燎朝靖阳侯府飞驰而去。
“娇娇,娇娇……”
跳下马背,傅凌皓急匆匆往自己的清风院奔去,脑海里翻腾的全是崔娇娇摔得不省人事的画面。
傅凌皓一跨进自己的清风院,看到崔娇娇的贴身大丫鬟采薇,就急急问道:“太医请了吗?”
采薇:???
“太医,什么太医?”
采薇一脸懵。
傅凌皓怒斥道:“真是糊涂,你家夫人摔倒了,怎的不去宫里请太医?赶紧去!”府医,或一般的大夫,他怕耽误了娇娇。
采薇:……
越发一脸懵逼了。
傅凌皓还要再说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清脆嗓音:“凌皓哥哥,你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
偏头看去,只见崔娇娇生龙活虎地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她身边还坐着傅玉舒和傅玉筝两个妹妹。
石桌上摆着一沓账本,还有几碟子瓜果点心。
显而易见,崔娇娇休息的空档,姑嫂三人围坐在一起闲聊呢。
傅凌皓:……
见到哥哥一脸的焦急样,傅玉筝笑道:“哥哥,你是不是以为嫂子摔伤了身子啊?嫂子她没事,只是‘砰’的一声,手里的玉笛裂成了两半。”
“想让你下值回府时,顺手再买一根回来呢。”
傅凌皓:……
闹了个乌龙。
不过,他的娇娇没事就好!
傅凌皓彻底舒了口气,几个跨步走到崔娇娇面前,宠溺地笑道:“玉笛啊,好,我这就上街给你买去。”
崔娇娇立马撒娇道:“凌皓哥哥,带我一起去嘛……你再跟母亲好好说说,放我半日假嘛。”
呃,年岁小、贪玩的崔娇娇,又不乐意处理府里琐事,惦记着夫君带她出门散心了。
傅凌皓倒是没拒绝,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好!我都请假回来了,你也跟着我一块放假半日,没什么不合适的。”
崔娇娇立马眉开眼笑地搂住他胳膊。
傅玉筝和傅玉舒在崔娇娇的热情相邀下,也一块出门去了古玩铺子。
不料,四人刚刚走入古玩铺子,就偶遇了蝶衣。
蝶衣依旧一袭白衣,不过她的身边多了两个武婢,是木邵衡给她挑选的。
此时,蝶衣正在试吹一款玉笛,笛声悠扬,哪怕只短短吹了一小段,也让人顷刻间代入了情绪。
高手果然不同。
“哇,蝶衣姑娘,你吹得比我好多了!我都想拜你为师了!”崔娇娇忍不住发出了惊叹,旋即快步来到蝶衣身边。
蝶衣见到崔娇娇的一刹那,一双美眸笑成了漂亮的月牙。
她认出了崔娇娇,立即礼貌地从圈椅里起身,笑道:“是你啊,世子夫人。”
“我叫崔娇娇,你喊我娇娇便是。”崔娇娇一脸热情道。
“好,娇娇。”蝶衣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了一道白袍身影,转头看去,就见到了……傅凌皓。
心头没来由的微微跳了一下。
这时,傅凌皓带着两个妹妹上前见礼,恭恭敬敬道:“见过小姑姑。”
还不等蝶衣反应呢,崔娇娇先捶了他手臂一下:“辈分错了,你该叫小姐姐。”
傅凌皓没做声。
蝶衣默默看着他,也没说话。
反倒是崔娇娇又提醒了一次,傅凌皓依旧没如她所愿,只是用别的话岔了过去:“娇娇,你不是要挑选玉笛吗?我看这几款都很不错。”
原来,掌柜的得知蝶衣是镇边王的妹妹,直接将铺子里最顶尖的好货,全部捧了出来,搁放在托盘里。
傅凌皓看中的,便是托盘里的这几支。
崔娇娇果然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低着头用心挑选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傅玉舒,却敏锐地察觉出自己哥哥和蝶衣之间……不大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玉筝也觉出味道怪怪的,自家哥哥面对蝶衣,明显没有曾经面对木紫棠时……那般轻松和淡定。
难道以前在西南时,哥哥和名角蝶衣之间,发生过不为人知的故事?
正琢磨时,蝶衣从托盘里拿出一根浅绿色的玉笛,笑道:“娇娇,你试试这一根,它的音色应该与你比较搭。”
闻言,崔娇娇笑着接了过来,瞅了瞅,上头雕刻的正好是青竹。
她双眼亮晶晶道:“哇,这青竹真真是精致漂亮,栩栩如生不说,还恰好符合我夫君的审美,他最爱青竹了!”
蝶衣微微一怔。
这时,崔娇娇拿起玉笛试吹了起来。
不料,笛音刚落,崔娇娇还没来得及品评呢……
傅凌皓就拿起另一根紫玉短笛,笑着递给崔娇娇:“娇娇,你试试这根,上头雕刻的红梅枝子遒劲有力,我很喜欢。”
崔娇娇“咦”了一声,看着他俊朗的脸庞,疑惑道:“凌皓哥哥,你以前不是最爱青竹吗,怎的如今改成红梅了?换口味了?”
傅凌皓:……
顿了顿,才温和地笑道:“红梅,凌寒而开,我如今最爱它骨子里的那股劲,迎难而上,不肯低头服输。”
崔娇娇懂了。
这几个月夫君在翰林院遭遇了很多磨难,心理有所变化,喜欢的东西……自然也跟着变了。
她试吹了一下,果然非常不错。
最后,崔娇娇果断选择了夫君挑选的这支!
——紫玉打磨而成,莹莹发光的紫色相当漂亮,上头雕刻的红梅还是夫君新近的最爱!
崔娇娇乐呵呵地拿在手里把玩,直接就爱不释手了!
傅凌皓见她如此宝贝自己的选择,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分外宠溺。
蝶衣却是没来由的一阵胸闷。
“蝶衣姑娘,你可是身子不适?”傅玉舒瞧出蝶衣状态不对,上前扶住她肩头,关心地问道。
蝶衣知道傅玉舒是自己未来的王嫂,便很有礼貌地抿唇一笑,从圈椅里起身道:“应该是昨日没睡好,今日逛得久了有些乏累。你们接着挑选,恕我先行告退。”
说罢,蝶衣疾步走出古玩铺子。
说来也奇怪,离开傅凌皓和崔娇娇后,她不适的症状转瞬就散去。
“这是怎么回事?”
蝶衣不信邪地回转头来,再次望向铺子里的傅凌皓和崔娇娇,只见崔娇娇举着紫玉短笛,亲密地放在傅凌皓唇边,傅凌皓就着她的手吹了起来。
这画面……
蝶衣顷刻间又胸闷起来。
“天哪,这、这……”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受傅凌皓左右后,蝶衣脚步慌乱地逃离了。
~
买完玉笛回到府里,陪娘亲用罢晚膳后,因着心里装着哥哥和蝶衣的事儿,她心事重重,就没像往常那般陪着娘亲一个劲聊天,而是早早回到自己的闺房,一直等待着高镍的到来。
不想,这夜高镍没来。
第二夜,高镍还是没来。
第三夜,高镍依旧没来。
一直等到第五夜,高镍仍然没来后,傅玉筝嘟着小嘴不高兴了。
第六日上午,她索性乘坐马车,亲自跑了一趟锦衣卫卫所。
下了马车后,傅玉筝还没靠近大门呢,大门里就奔出两列锦衣卫,齐齐弯腰大声喊道:
“傅三姑娘好!”
这声音齐整的,就像特意训练过似的!
傅玉筝立马笑了,好心情地点了点头。
待她走了过去,两列锦衣卫又整齐划一地道:“傅三姑娘请!”
就这样,傅玉筝从两列迎接的锦衣卫中间,威风凛凛地走进大门。
这时,青川得到了消息,连忙赶出来道:“傅三姑娘好,咱们主子外出有事,眼下不在卫所里。”
傅玉筝:……
这个狗男人,忙碌起来,她竟是哪哪都见不到他!
一不高兴,就下意识地咬了唇。
青川连忙道:“傅三姑娘稍安勿躁,等会主子回来,小的立马上报。”
没法子,傅玉筝只得打道回府。
不料,今夜又白等了一夜,狗男人依旧没来。
直到次日快天亮时,傅玉筝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身上一个重物压来,她睁眼一看,果然是高镍。
“镍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都见不到你人。”傅玉筝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委屈地控诉。
“怎么,想我了?”高镍蹭着她鼻尖,笑道。
“嗯。”傅玉筝点点头,一别七日不见,她怎能不想?
“那我就动作快点。”说罢,高镍就低下头吻上了她红唇,不一会,“哗”的一下,拉开了她寝衣。
傅玉筝:……
呃,果然,男人的“想”和少女的“想”,不是同一个意思!
待高镍“想”完一轮后,傅玉筝才有机会趴在他胸口,轻轻跟他提哥哥和蝶衣的事儿。
“你想调查他俩在西南有没有旧情?”高镍问道。
傅玉筝点点头:“对,那日他俩见面的状态,明显不大对劲。”
“成,我派人调查一下。”高镍答应后,搂住傅玉筝滑腻的身子就飞快入睡了。最近太过忙碌,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
五日后,有了结果——傅凌皓和蝶衣,之前在西南从未有过交集。
傅玉筝:???
那哥哥和蝶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