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慈水居。
正堂里,高老夫人高坐在主位上,一脸的阴沉。
高姝哭哭啼啼地坐在高老夫人的下首,此时的她已经重新戴上了一款遮面的白色面纱,受伤的耳垂也上过药了。
至于沈奕笑,最初将银票摔在高姝脸上,羞辱高姝时有多爽,眼下就被高老夫人惩罚得有多惨!
“啊……”
“啊……”
“啊……”
“我的眉毛……别拔了,疼……疼啊……”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要断啦,求求你们别揪了,别揪了……表哥,表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对沈奕笑的惩罚真是一项接着一项,从用木板掌嘴,到一根一根地拔掉他的两条眉毛,再到眼下的……用力拽断他的耳朵。
每一项惩罚,都是高老夫人在向世人立威。
向全京城宣告,甭管沈奕笑出自什么世家大族,胆敢在她镇国公府撒野,这就是下场!
镇国公府,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镇国公府的人,也容不得任何人欺凌!
胆敢来犯,沈奕笑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个小厮正在死劲揪沈奕笑的耳朵时,门房婆子快步走到高老夫人身边,弯下腰在耳语了几句:
“老夫人,镇边王已经到了,就在院子里。”
高老夫人听闻木邵衡到了,并未像曾经那般立即起身、出门去迎接,反倒继续端坐在椅子里,冲着沈奕笑丢出了一句:
“还等什么,加大力度,把这个畜生的两只耳朵给我扯下来。”
高老夫人声量不大,但字正腔圆,属于不怒自威那款。
她一声令下,负责执行的两个小厮立马加大手劲,生生要将沈奕笑的两只耳朵……给剥离下来。
疼得沈奕笑那个鬼哭狼嚎啊。
木邵衡站在院子里,自然将里头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他很明白,高老夫人是真心动怒了,有意唱戏给他看呢。
唱戏给他看?
呃,木邵衡和老太君反目之事,唯有他们两口子和傅玉筝两口子知情,其余之人还全被蒙在鼓里。
所以,高老夫人一心以为,如今的木邵衡仍与老太君娘家人关系好着呢,笃定木邵衡会及时进入堂屋,及时阻止这场闹剧。
不料,西南木府内部早已变天了,木邵衡压根不在意沈奕笑的死活——甚至,越受罪越好。
只见木邵衡刻意候在院门外,竟是……止步不前了,一心看戏。
如此一来,正在受刑的沈奕笑可就得不到救援了,那个受罪哟。
“啊——”
“啊——”
“啊——”
一连串地惨叫,惨叫个不停。
“啊……我的耳朵——”
沈奕笑甚至清晰地听到自己耳朵被撕裂开来的声音,痛得他险些晕厥过去。
这时,在场之人里,反倒是高姝率先受不住了。
只见高姝不顾自己先前受到的委屈,“噌”地一下从椅子里起身,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沈奕笑跟前,一头撞开动刑的两个小厮。
“滚开,滚开——”
“不许撕他的耳朵,不许,不许——!”
高姝疯了似的张开双臂驱赶行刑的两个小厮,像护犊子的母鸡似的,拼命地将沈奕笑护在自己身后。
高老夫人见状,眉头微蹙,高声喝道:“高姝,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滚到一边去!”
不想,高姝非但不滚,反倒大声吼叫起来:
“祖母,他是我们府上的客人,您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他?又是掌嘴,又是拔眉毛,又是撕耳朵,您好残暴啊!”
“咱们可是国公府啊,您可是国公府的老太君啊,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高老夫人:???
震惊万分。
这高姝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眼下惩罚沈奕笑,是在立威啊!
往大了说,是在维护镇国公府的颜面。往小了说,何曾不是在力挺高姝,在帮助高姝立威啊?
高姝已经失了身,这辈子要么不嫁,要嫁也只能嫁给沈奕笑了。
可婚前沈奕笑就如此看低她,肆意凌辱她。若娘家人不在第一时间给她找回场子,一旦嫁过去,还不得被欺负死?
怎么这点道理,高姝都拎不清?!
还倒打一耙,质疑她这个祖母过于残暴不仁?
霎时,高老夫人心寒至极。
岂料,高姝压根看不出高老夫人心寒了,还继续哭着喊道:
“祖母,孙女求您别再作恶了,沈哥哥没了耳朵,岂非破相了?那得多丑啊!他好歹也是您未来的孙女婿啊,您就善良些,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作恶?
高姝居然为了一个不要她的男人,谴责她祖母“作恶”?
还数落她祖母应该“善良些,高抬贵手”?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高老夫人气得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这高姝,怕是跟她哥哥高晏一样,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吧?
真是要蠢蠢一窝!
兄妹俩没一个聪慧的!
高老夫人对眼前这个愚蠢至极、好赖不分的高姝,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想将她丢进粪坑里溺死算了。
一时,现场的气氛诡异极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正在这时,木邵衡阔步进来了,随意瞥了一眼沈奕笑,只见他耳朵已经被扯得裂开了一个小口子,微微有些渗血。
沈奕笑见到木邵衡,就宛如见到了救星,立马有了底气,反手就给了动刑的两个小厮……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两声巨响。
那巨响仿佛在替他怒吼:“让你们胆大包天敢扯我耳朵,这下我表哥来了,有你们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