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栀拼命回忆多出的记忆。
    那时她从一个很高的礁石上跳下去，睁眼人就在医院了，傅靳寒憔悴地守在床边……
    傅靳寒看她醒来就忏悔，还激动地诉说自己的情意，说什么幸好把她救下了，不然后悔终生等等。
    而救她的过程，傅靳寒似乎从来没说过……
    最奇怪的是，她记得自己跳下去时，头撞到了礁石，醒来头上却没有伤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记忆是前世，还是错乱的时空？还是……一场离奇的梦？
    “姐姐，雄海马下来了，我们怎么办？！”时渊紧张地道。
    陶青栀转头看他，顿了下，莫名问道，“时渊，你会游泳吗？”
    也是她突发奇想，救她的，会不会是时渊呢？
    时渊心口一跳，对上陶青栀的眼神，他喉头滚动一下，没敢答。
    “他当然会，还十分擅长！”
    傅靳寒沉着脸走来，救援和跟拍紧随其后，而渔船则带着江思若去了远处岸边。
    他已经下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叫这条鱼精现出原形！
    时渊惶恐不已，“你……你胡说八道！”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明明决定不再骗姐姐了，可雄海马的样子，像是要揭穿他……
    姐姐如果知道他是条鱼，还会像现在一样维护他吗？
    还会对他好吗？
    “是不是胡说，试过就知道。”
    傅靳寒冷笑，对救援和跟拍道，“把他的救生衣脱了，丢进海里！”
    刚才有救生衣打掩护，所以她才没发现鱼精的尾巴。
    肯定是这样！
    “我看谁敢动！”
    陶青栀拦在时渊面前，手上举着手机，“你们的行为我已经录下来了，谁敢再往前一步，我立马把视频发出去！要是我们有任何事，你们谁也逃不掉！”
    跟拍和救援一脸惊恐。
    “傅总……你、你当初说好的，只是吓吓他，绝不会让我们惹上麻烦！”
    傅靳寒五指收紧，朝陶青栀愤然吼道，“你还维护他！他就是个怪物，是条鱼精你知不知道！”
    空气安静几秒。
    几人看傅靳寒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时渊使劲摇头，“姐姐，我不是鱼精！”
    这话可没骗人，他是海王子，虽然真身有鱼尾巴，但他不是鱼精……
    陶青栀安慰他，“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别怕。”
    傅靳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有证据！那只猫就是！正常人会怕猫怕到那种程度？还有，他怕太阳，总是缺水！”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出自己之前偷拍的照片。
    “你看！他在湖边跟鱼说话，还在房间里摆了鱼缸！他说话总是喜欢用海洋生物比喻人，最重要的一条，那晚我亲眼看到他跳进海里，腿变成了蓝色的鱼尾巴！”
    陶青栀刚开始觉得可笑，可随着傅靳寒一一列举，她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不得不说，时渊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除开傅靳寒说的，她记起一些奇怪的细节。
    时渊说来找姐姐，却从来不提自己怎么找，找到没，还在综艺录得很开心。
    他说姐姐会亲亲抱抱，姐姐去追求梦想，把他丢下……
    而时渊对她的依赖和信任，简直像宠物一样。
    忠诚，偏爱，不可取代。
    很诡异的，她脑子里出现小蓝鱼的身影，渐渐和时渊重叠。
    爱撒娇，黏人，喜欢漂亮小石头，喜欢亲亲脸……
    对了，还有她做噩梦时脑子里出现的歌声，那次连线，是时渊拉住她的手她才听到。
    原来在渔村时，她每次听到歌声醒来，鱼缸旁总有水渍。
    蓝色的鱼尾巴，蓝色……
    难道时渊是——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傅靳寒看到陶青栀的表情，惊喜过望，“快！到我身边来，他就是个鱼精，他会害你的！快过来这边！”
    他殷切地朝陶青栀伸出手。
    终于……
    他终于要得到她了吗？！
    时渊一直盯着陶青栀，从她表情变化开始，他的心就凉下去了。
    他逐渐松开陶青栀，垂头低声道，“姐姐，对不起……我p——”
    “闭嘴！”
    陶青栀突然冲他吼。
    时渊心肝一颤，脸色瞬间苍白。
    “都跟你说了，神经病是会传染的，咱们离他远点。”
    陶青栀扯住时渊的手，强势往自己胳膊上一揽，“走，去那边，一会儿张导就派人来接我们了。”
    时渊机械地跟着走了几步，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一双眼布满水雾，“姐姐……”
    陶青栀脑子还混乱着，但她的心，依然想要保护时渊。
    “陶青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靳寒气急败坏地喊，“包庇这种怪物，害的是你自己！你想过你的阿爸阿妈吗？”
    陶青栀完全不搭理他，拉着时渊加快脚步。
    时渊乖顺地被她牵着，幸福得冒泡……
    傅靳寒还想追，陶青栀低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你要是再靠近我们，别怪我正当防卫！”
    时渊学着她捡石头，“正当防卫！”
    傅靳寒：“……”
    这个蠢女人，简直无可救药！
    他气得要死，却不敢真把他们怎么样。
    很快，张导派的快艇赶来，陶青栀和时渊立即上船，丢下傅靳寒等人扬长而去。
    陶青栀避开人，找到船尾的角落坐着，一双眼放空，脑子里却是万马奔腾。
    时渊小心翼翼凑过来，“姐姐，我……”
    陶青栀：“你先别说话，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时渊拉她衣服的手一顿，颤抖着收回来。
    姐姐肯定是知道了，姐姐不要他了……
    那，她会喜欢上别人吗？会对别人好吗？会和别人亲亲抱抱吗？
    不要……
    满腔的委屈和恐慌袭来，时渊精气凝结。
    咕噜噜——
    一颗珍珠落下，在船板上滚远。
    陶青栀：！！！
    她惊惶抬头，还好，张导派的这艘快艇比较大，现在船尾没人。
    咕噜噜，咕噜噜——
    珍珠一颗颗滚落，时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陶青栀猛地拉住他，把他的头往怀里一抱，小声在他耳边警告。
    “不许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鱼吗！”
    时渊抽泣着抬头，鼻子眼睛都红红的，“姐姐……”
    陶青栀惊奇地看着他滴下的泪化作珍珠，咕噜噜全掉在她腿缝里，一时都呆住了。
    “我也……想听姐姐的话，可是……一想到姐姐……会不喜欢我，我就难过……呜呜呜~”
    陶青栀头疼地叹气。
    半晌，她捧着时渊的脸，吻上他的双唇。
    和她想象中一样，是柔软冰润的触感，还挺好亲的。
    想到他骗自己那么久，忍不住又轻咬一下。
    时渊愣住，眼睫上的小泪珠颤颤巍巍。
    姐姐说过，人类咬嘴巴是喜欢的意思，那现在……
    姐姐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