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确认了自己对瘟疫病毒具有一定的免疫性,刘绰决定亲自前往城中的病坊,帮助范忠怀救治病患。
驿馆中赞同的人没有,阻拦她的人却有许多。
绿柳焦急道:“娘子,您是千金之躯,怎能轻易冒险?若说康复之人就不怕再次染病了,但奴婢也是康复之人。女婢身份卑微,若说去病坊帮忙,绿柳愿意代娘子前去。您在驿馆中坐镇,绿柳每日向您禀报,您看这样可好?”
菡萏泪眼婆娑:“娘子,菡萏知道您心系百姓,但您也要为自己着想啊。哪有我们在后面躲懒,让您一个人去的道理?如果您坚持要去,一定要带上奴婢啊!”
陈烈也破天荒对刘绰的决定产生质疑:“员外,自入关中已遭遇过两次刺杀。对头来历不简单。病坊虽然需要帮助,但还是您的安全最为重要。您若要去病坊,我等必得先去探查情况,确保安全无虞后,您再做打算。”
诚管事更是担忧到不行,“娘子,老奴知道您医术高超,心怀慈悲,但病坊里头全是染病的人。您说您要是再度染病,我们二郎君又要为您担心了。您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刘绰知道众人都是为了她好,只得再次解释:“你们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虽同是康复之人,但病发时我与绿柳和菡萏的症状全然不同。若说再次染病的风险,她们两个比我要大得多。而我即便再度染病,症状也不严重,不会多么凶险的。况且,我本就算半个医者,懂的保命手段比你们多。二郎,你也不信我,觉得我是在任性么?”
李二笑着只问了一句,“我若不同意你去,你便不去了么?”
刘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惜命了。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李二知道刘绰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却柔和了下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阻拦你。但你得答应我,务必要小心,不可冒险。”
刘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绿柳和菡萏见刘绰如此坚决,知道再劝无益,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娘子至少要让我们跟着,也好有个照应。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娘子,奴婢挂上十个药囊,保证什么疫鬼都不敢近身。上回那是毫无防备才被算计了。”
陈烈也坚持道:“员外,不管您说什么,属下都会带着人守在病坊周围的。”
刘绰知道在这一点上,她同样拗不过他们,只好点头答应。
待她们去了病坊后,李二将诚管事叫到身边,吩咐道:“跑一趟节度使府,病坊的事还需知会张将军一声。”
病坊中,刘绰身着素净的医袍,穿梭于病床之间。
“这位大娘,您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相信不久便能痊愈。”她的手轻抚着老人的额头,检查她的体温。
刘绰根据自己对瘟疫的理解,结合范忠怀的实践经验,提出了一系列创新的治疗方案。在她的引导下,病坊的救治工作变得更加有序和高效。
在凤翔府的军营深处,有一处戒备森严的工坊,这里是军中火器制造的重地。
自从刘绰提供了黑火药的配方后,这座工坊便夜以继日地忙碌起来。军中负责军械制造的师父都是能工巧匠,拆解了烈焰怒和震天雷后,兴奋异常地投入到了火器的改良与制造中。
工坊内,炉火熊熊,铁锤敲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震天雷的外壳全部由生铁铸成,内盛改良后的黑火药,一旦引爆,不仅能将铁壳炸成致命的碎片,还能产生巨大的冲击力,足以穿透敌军的重甲。
军械师们还不断创新,尝试将黑火药应用于更多的火器之中。
在工坊的另一侧,一群士兵正在接受使用这些新型火器的训练。他们在军械师的指导下,学习如何快速装填火药,如何精准瞄准,以及如何在战场上灵活运用这些火器。
士兵们对这些新武器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他们知道,这些火器将在未来的战斗中发挥重要作用。
十日后,刘绰受邀前往凤翔府军中查看制作和训练进度。
再次见面,刘绰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张敬则心中又是一声长叹:什么时候蔓儿也能这般出息?
刘绰站在一排刚刚锻造完成的火器前,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将她的保命法宝突火枪改造成可以连发的武器。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中酝酿已久,但一直苦于没有技术支持。
她的目光在工坊内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陪同的首席军械师的脸上。
今年,凤翔城中开始流行起遥祝拜年。都说就是这刘员外最先起的头。听说这刘员外乃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老师傅被她盯得有些发毛。
“刘员外,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刘绰尽量让自己笑得单纯无公害,“我有一事想请教老先生!”
这一笑更把老师傅吓坏了,“刘员外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去河西道采买药材的队伍却依旧没有消息。
病坊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几个比较有效的方子,都出现了关键药材见底的情况。范忠怀和刘绰不得不再绞尽脑汁地找出其他可以替代的方子或是药材先顶着。
刘绰每日忙得头脚倒悬,医术却也跟着精进了许多。
上元节这日,她忙了一上午后早早就回到了驿馆。剩下的时间,她打算好好陪着李二过节。
见她吃饭时都眉头紧蹙,李二道:“张敬则五日前便已派出了一支小队前去接应。买药的队伍行进到了哪里,想必今晚就会有消息了。”
“已经派人前去接应了?”刘绰这才稍稍放了点心,“对了二郎,有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
“今日一早,那个李六郎病死了!”
“病死了?绰绰,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李二以前吃饭时是不说话的,跟刘家人处久了之后,偶尔也开始跟着聊上几句了。
“原来,他不是在装病,反倒是病得很厉害。过年时已然起不来床了。李家的下人几乎日日守在范博士门前求他入府诊病。范博士忙得很,自然不可能日日都去,却也看过他几回。今日一早,他又被李家的人半拖半请地带走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来,他说人死了,瘦的已经不像个样子了。”
李二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优雅地吃饭。
刘绰人忍不住逗他,“哦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不觉得这是苍天有眼么?他们父子想害人,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六郎没熬过去,他们舍弃了的那个庄子,我跟范博士去过。那村子里虽死了不少人,却总有活下来的。”
李二点头表示赞同,“绰绰说的有理!不过,与其相信报应不爽,我还是更希望他能被律法惩处。”
说完,他放下筷子将李诚唤到身前,一本正经地吩咐道:“此等噩耗想必牢中的李家主还不知道,想办法把消息透给他!”
刘绰将眼前的人跟在彭城老家时坐在自己对面的小男孩重叠,心下不禁有些感慨:
他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喜欢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