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面对道尔的疑惑，凡音只能摇了摇头。
    她分明不知道蛇怪是个什么东西，却在看到泰西斯右眼的那一刻感到莫名熟悉，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蛇怪，我记得是一只很可怕的蛇型魔兽，凡是看到它眼睛的生物都会当场死去，简直像生来背负的诅咒一样。”一旁的凯瑟琳娜说道。
    该说真不愧所有人口中是大图书馆无所不能的图书管理员吗，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要知道，哪怕是寻常魔兽，人类都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君吟山又是人类禁地，相关资料本就不予公开，说凯瑟琳娜闲来无聊随便翻书翻到的肯定不可能。
    八成是她对魔兽有很强的好奇心，借着书库图书管理员的职务特意找的禁书，真亏这家伙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肆无忌惮地提起。
    “这么说起来，蛇发女妖的石化之眼是不是和蛇怪的能力有点像？而且都是蛇诶。”一听到这个，洛十七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平常最喜欢读小说中的这类趣事，比起直接接受书中的全部文字，还是自己花时间读，慢慢品味其中的乐趣更有意思一些。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闻言，泰西斯摩挲着下巴思索道：“而且不知为什么，我对蛇发女妖没有什么印象，反倒对‘蛇怪’这个名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名字？话说回来，蛇发女妖没有名字吗？”这时，曼珠沙华忽然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
    蛇发女妖无疑是真实存在的，明明有大把的人知道蛇发魔女从前是个可悲的女孩儿，却连她的名字都不清楚，这合理吗？
    不等曼珠沙华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就传来温和细腻的女声：“她叫美杜莎。”
    “你刚刚说什么？”这时，泰西斯像是发狂一般发出沉重的低吼低吼。
    他那蛇瞳一般的眼眸中血丝密布，脸上闪过一丝喜悦，沙哑的嗓音却带着深深的绝望。
    “怎么了……我刚刚有说什么吗？”曼珠沙华也没料到泰西斯会突然这么激动，吓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刚刚耳边响起的声音好熟悉，是谁在说话，天空祭司吗？
    她是人之神作为神的一面，知道常人所不了解的某个人的名字很正常。
    不如说天空祭司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居然还能提供帮助显得很意外。
    明明连身体都没有，只能将意识寄宿于洛十七的体内。
    “所以我刚刚是下意识就说出了蛇发女妖的名字？可泰西斯为什么会突然失控？”曼珠沙华心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说不定他们以前就认识，美杜莎救下泰西斯也并非巧合。
    “镜湖毕竟在塔索城的领地上，我对她也有所耳闻。”曼珠沙华道。
    天空祭司的存在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她只能随便扯个谎圆过去。
    “泰西斯，你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泰西斯摇摇头，转瞬间又冷静下来：“我对她没有丝毫印象，只是身体有种本能的反应。”
    他看上去十分迷茫，似乎无法理解身体里躁动的血液。
    “曼珠沙华小姐，能请你帮忙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吗？”泰西斯诚恳请求道。
    要说在他看来，谁最值得信任，那必然是曼珠沙华一行人了。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无时无刻都在给予泰西斯关怀。
    哪怕知道他手上那个印记代表着什么，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还和魅咖洛斯协商安排了他的去处，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
    最开始他还适应不了周围环境，说话古风，各种生活观念也还停留在二十年以前。
    好在周围人对他都非常客气，毕竟流光城本来就是一座历史相对悠久的城市，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过。
    前段时间还有个从石像里蹦出来的人四处乱逛呢，说话文邹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几百年以前就养成的习惯。
    泰西斯充其量就是瘦了点儿，跟流光城各种怪人怪事比起来，完全算不得什么。
    最属让他意外的，还是爱丽卡。
    这女孩儿不知是从哪儿打探来的消息，知道泰西斯是洋彩雀家族暴虐统治下的受害者。
    她本人之前因为冒犯魅卡洛斯，目前在这位领主手下做事，用时间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在知道泰西斯的事之后就对他特别殷勤，端茶倒水洒扫侍奉，面面俱到的关心属实把泰西斯吓个不轻。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爱丽卡自从跟随魅卡洛斯以后，就对她格外忠心。
    她听闻魅卡洛斯或许会对家族过去所做的事抱有愧疚，又不好太过关照泰西斯，怕引起他反感的时候，就主动担任起这个中间人。
    也难怪那段时间魅卡洛斯见到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
    爱丽卡的确无论在性格还是经历上都和魅卡洛斯有很多相似之处，或许正因如此，她才比谁都希望魅卡洛斯能求得泰西斯的原谅。
    只可惜，她们有一点搞错了，那就是泰西斯的心里并没有怨念。
    毕竟他连自己以前做过什么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哪里还记得仇恨？
    哪怕对被洋彩雀家族统治的故乡抱有一丝恐惧，心里的那一丝芥蒂也在亲身体会到这里的改变之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倒不如说，他对自己身为罪人却能被当做受害者贴心对待无比感激。
    因此，泰西斯对魅卡洛斯和曼珠沙华等人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信任。
    “乐意至极。”曼珠沙华很爽快地答应了。
    也许是泰西斯手上的囚徒印记太显眼了吧，一说到要用魔法了解他的情况，曼珠沙华就下意识抓住那只手。
    而后，她微微瞪大双眼，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说真的，如果不是能感受到你的体温的话，我恐怕会以为，站在这里的泰西斯也是怨灵的化身。”
    “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这根本就是死人的身体。”
    在泰西斯苦笑着这么问的时候，曼珠沙华直接回答道。
    没有任何生机，血液里满是沙粒，感受不到一个活的生命体该有的动静。
    坦白说，就像是一具刚从河里挖出来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