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不是三教中人,她的境界是实打实的武夫证道,跟王仙芝是一个路数,跋扈至极。
说到这个,姜婻倒是想起了之前看过武评。
天下前五的高手还是,王仙芝、拓跋菩萨、洪敬岩、邓太阿几人时,这几人除了王仙芝没有机会外,其余几人都与洛阳打过,洪敬岩更是被她从第四宝座拉下,取而代之。
遇上这样几乎没有破绽的女魔头,别说指玄剑,恐怕天象剑也没有五五分的胜算。
“哎,老夫真是糊涂啊!”宋念卿短暂惊怒之后,喟然长叹道,“这些年一心沉醉于剑道的钻研,常年闭关苦修,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直到今日这般境地,才猛地想起姑娘的身份,当真眼拙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懊悔与无奈,仿佛在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自责。
洛阳说要教宋念卿一剑,可没有见她从何处取剑,也不曾假借外物做剑,只是伸出左手横胸,掌心朝上,右手缓缓往下按下。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玄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
站在那匹马身边的宋念卿抬头望向灰蒙蒙天空,在马背悬挂六柄剑上一起抹过,剑不出鞘,三剑点地,三剑悬空,看似杂乱无章地随意落在四面八方。
然而,这看似随意的布局,却仿佛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让人捉摸不透。
“老夫这一辈子,都与剑相伴,持剑而立,行走江湖,对于娶妻生子之事,不过是当作延续家族香火的无奈之举,在我心中,总是担忧这些俗事会成为我追求剑道至高境界的阻碍,生怕因此而耽误了剑道的精进之路。”宋念卿自言自语道,“遥想四十年前,曾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于剑道修行上似有所悟,那一丝灵光一闪而过,几乎让我触摸到了剑仙一剑的门槛,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二十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我身处一处洞天福地,彼时,云海翻腾起伏,壮丽非凡,一轮赤日宛如挣脱了天地的束缚,猛地跃入这世间,那番景象,深深震撼了我的心,让我又生出诸多感触。然而,我却因循守旧,害怕偏离了自己既定的修行轨道,还是放弃了将那感悟融入剑道的机会。”
老人似是说到兴头上,又像是说到伤心处,话语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自那以后,我便开始闭关苦思,一心想着按部就班,先突破到天象境,再向陆地神仙的境界迈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也有了一些收获,可当我回首审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剑道生涯,却发现自己虽出身名门剑池,生来便拥有诸多旁人求之不得的优势。第一次选剑,手中所握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绝世名剑。”
“第一次接触剑谱,便是那高深莫测的上乘秘籍,最初修习的内功心法,亦是世间少有的绝世心法,而教导我练剑的恩师,更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剑道宗师。如此顺遂的开端,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本以为自己在剑道之路上定能领先他人,可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老人长叹一息,“那些出身市井山野的逸人,没有我这般优渥的资源,却凭借着自身对剑道的独特领悟和不屈不挠的精神,远远地将我甩在了身后。直到此时,我方才明白,大凡世间万物,心中有不平之事,方能与天地产生共鸣,激发自身的潜力。而我这一生,太过顺遂,心中既无波澜起伏,亦无不平之事,又怎能期望与天地共鸣,达到那至高无上的剑道境界呢?”
洛阳没有理会宋念卿的感悟,更没有理睬那竖立天地之间的六柄剑,双手手掌看似贴合,却仍是留下一丝缝隙。
就在这一瞬间,天地异象骤生。
城墙废墟最高处还剩余半截城头,城头楼尖翘檐如同被无形的天人出手压迫,“咔嚓” 一声折断,紧接下来便是钟楼异常平整地往下倒塌,扬起一片尘土。
城头之后便是离阳皇宫。
在洛阳这无剑之剑的一剑斩落后,离阳皇宫这座千年古城也开始被压断,砖石纷纷滚落。
整座城墙连同身后的皇宫大半个前院,所有较高建筑都开始往下齐齐坍塌,出现一刀切平的景象。
偌大一座宫墙竟像是砧板上的豆腐,被人一刀轻松横切,越切越薄。
眨眼之后,便贴近了一楼的高度。
一直安静站着的姜婻,看到洛阳这一手斩天之剑后,整个人都麻了。
相较于刚才黄宝妆一剑劈城而言,洛阳这一剑,几乎是将大半个离阳皇宫夷为平地了。
姜婻身形一闪,迎着从天穹欺压而下的切割剑气,直跃上半空。
会当凌绝顶,一览......真彻底成废墟了!
耳中闪烁着万钧重力碾压木石的刺耳嘈杂声音,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姜婻凌空漂浮,苦笑一声。
洛阳这一剑,不仅只是从天而下,就连地面也开始向上合拢。
这一剑就如同俯瞰天地的一尊大佛双掌合十,欲将整个天地合拢为一。
天地相合,仅余一线,这一线便是洛阳的剑。
那剑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命脉,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和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宋念卿脸色凝重,如同面对着生死大敌,他悬空三剑往上刺去,剑鸣声响彻云霄,地面三剑往下渗透,入土三分,显然是要竭力摆出顶天立地的威武架势,与这天地之力抗衡。
天地之间这一线,还有三丈高。
不用说,城头高墙早已被摧毁得一干二净,周围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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