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第一个是一个眼生的婶子，似乎认识云浅月，冲她笑了一下就上了牛车。
    紧接着又上来两个女人，分别是汪秀霞和陈美玲。
    两人有说有笑，陈美玲在看到云浅月的时候愣了一下，又快速恢复正常。
    很避嫌。
    云浅月眉头一挑，并不在意。
    上辈子陈美玲故意接近她是几年后，想来是觉得埋线时间太长太麻烦。
    等人坐满了之后，三大爷便开始赶牛车。
    冷风刮着，脸就跟被刀片割了一样，生疼生疼。
    云浅月穿的单薄，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衣服。
    幸亏选在背风口，不然她非冻死不可。
    冷的不只是她，车上的所有人都觉得冷，有的耳朵都冻红了。
    汪秀霞坐在云浅月对面，正是风口上，冻得她脸都僵了，扫了一眼对面的云浅月，这人昨天见过，跟知青们在一起想来也是知青，很想跟她换个位置，人多没好意思开口。
    拉着陈美玲说话，“美玲，下周我就期末开始了，我有些紧张。”
    提到上学的事，陈美玲心里很抵触，因为她就上了几天学，连小学都没毕业，可还是扯唇笑了笑，“别紧张，放平心态考就行了，你成绩一直很好，这次肯定能考班级前三。”
    “那肯定的，我们老师总是夸我聪明，之前退步考了年级第五，老师把我说一顿，说我太粗心一点不审题。”
    陈美玲皮笑肉不笑，“以后多注意一点。”
    “其实题目一点都不难，我一看就会写，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会失误，可能怪我太粗心了。”汪秀霞看了看她，“咱们俩差不多大，以前上一个班，你也很聪明，虽然没有我学习好，可最起码也能考上初中，你奶奶也真是的，为了省一点学费直接不让你上学，你肯定也想上学吧？”
    这话扎心了。
    陈美玲学习差，却知道只是能改变命运，很想上学，可上学需要学费和学杂费，学校在县城距离红叶村比较远，还要从家里带口粮过去，陈婆子觉得她一个女娃迟早要嫁人，学习也没有用，会做饭和缝补衣服就行了，就让她早早下了学。
    干巴巴的“嗯”了一声，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可汪秀霞脑子就跟缺根筋一样，看不到她的尴尬，不停地说上学有多好，在学校的事，以及替她抱不平。
    这让陈美玲成功破功，脸上的笑容根本维持不下去，多次转移话题，却都被汪秀霞又拉了回来。
    在跟陈美玲说话，其实汪秀霞却注意着其他人的反应。
    见他们投来欣赏夸赞的目光，她心里特别开心。
    红叶村上初中的女娃，就她一个！
    云浅月闭着眼睛身体随着牛车晃动而晃动，嘴角微微勾起。
    汪秀霞然爱表现了点，但能让陈美玲吃瘪她很喜欢，请继续，最好不要停。
    到了县城，云浅月没跟他们挤，最后下去，反正也不差这几秒钟。
    下车后，汪秀霞就跟陈美玲分道扬镳，拎着东西去了学校的方向，陈美玲则故意放缓脚步，等人走的差不多，才转过身跟云浅月说话。
    “云浅月，你进城干什么？”
    “买棉花。”云浅月很不喜欢被俯视的感觉。
    半年，她居然一厘米都没长！
    而陈美玲明显高了许多，明明相差三岁，身高却相差这么多。
    这让她很费解，这半年来，伙食好，营养也跟得上，为什么就不长个子？
    见云浅月声音冷漠，陈美玲以为她觉得刚才在牛车上没跟她说话，忽视了她才变成这样，于是解释道：“你也知道你的成分不好，刚才我如果跟你打招呼的花，传到我奶奶的耳朵里，我肯定会被打。”
    “哦。”云浅月脸色冷淡，“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陈美玲站在原地望着云浅月远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云浅月不动声色的扫了身后的尾巴一眼，直接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人很多，人都排到外面了。
    云浅月排在最后一个，等轮到她的时候棉花已经没有了，只买到一些毛线。
    住在牛棚不能张扬，所以她选了三种颜色比较暗的毛线。
    冬天窝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云浅月买了很多的毛线，想着打发时间，提前把明年的毛衣织好。
    知道陈美玲在观察者她，云浅月分了两次买，第一次只买了半斤的毛线。
    买完之后，四处好奇的四处乱逛，知道陈美玲离开，她才再去买毛线。
    售货员：“你不是买过了吗？”
    云浅月笑了笑，“我才想起来村里有几个婶子让我帮他们带，差点忘记了。”
    从供销社出来，云浅月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东西装进空间，在县城里四处乱逛，寻找黑市。
    来到一个巷子口，时不时，有人从里面出来，他们手上基本都提着一个篮子或者一个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每个人行色匆匆，很谨慎。
    外面站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目光如鹰的环顾着四周。
    这时有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女走过去，他拦住她，“干什么的？”
    “买。”女人是熟客，递给他五毛钱。
    “进去吧。”小梁摆手，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云浅月心想，这大概就是黑市了。
    又观察聊一会儿，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想进黑市必须讨五分钱，只说“买”或者“卖”。
    怕被人认出来，云浅月把脸上的印记洗掉，披散着头发，把衣服塞进裤子里，就这样一个白嫩精致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就出现了，如果忽略到与颜值不搭的衣服的话。
    小梁望着云浅月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干什么的？”
    “买。”云浅月给他五分钱。
    “第一次来吧，我之前没见过你？”
    云浅月点头，“之前都是我娘来，最近她比较忙，让我来买鸡蛋。”
    小梁也没再问，就放她进去。
    走过一个长长的巷子，从一个掉漆的大门穿进去，变像到了新世界一样。
    这里特别热闹，像一个小市集，人特别多，卖什么的都有。
    也没桌子，就放在地上摆着卖。
    找了一圈，云浅月才找到卖棉花的，周围围满了人。
    很多人问了价格之后，摇着头离开了。
    一块二一斤！
    供销社里要票六毛钱一斤，这里一块二，翻了一倍。
    尽管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毕竟不要票。
    眼看棉花没剩下多少，云浅月连忙道：“剩下的棉花我都要了！”
    “剩下估计有十几斤，你确定都要？”卖家看了她两眼，“这么多钱你做不了主，还是跟家人商量一下吧。”
    “我来就是买棉花的。”云浅月怕棉花被人买走，连忙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
    大概十五斤棉花，但还是不够，云浅月又找了一圈，没找到卖棉花的，于是就买了三十个鸡蛋，又买了几斤白面。
    走出黑市，云浅月发现她被人盯上了，而且是两个人。
    一对二，而且是面对两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早就知道黑市危险，她还是被吓到了。
    真的想不明白，她刚才一直很低调，为什么还会被人盯上，难不成看她年纪小好欺负？
    云浅月咒骂一声，佯装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慢慢的跟着，到了一个错杂的岔路口，她抓准时机，飞快逃窜。
    “艹！”身后的两人连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