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去世早,他被他爹扔在部队里……哎,不提了。”关于沈佑的事,钱家人很少跟外人提起,一是沈家那边不让提,二是怕二老伤心。
屈影打心底心疼天佑这孩子,没了娘之后,爹也不疼了,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军营里,好不容易长到十七岁,他运气不好,受了伤成了植物人,可怜见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说自有她的道理,陈凤梅也就没多问,怕问多了插她心窝子。
本以为十几年未见,亲情已经淡漠,但沈佑却在屈影的反应中看到了对他的亲情。
“大舅妈,我是天佑。”
“什么!”屈影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沈佑,似乎在透过看到记忆里他儿时的脸和小姑子的脸。
这眉目……简直就是小姑子的翻版,跟公公一模一样,还有着鼻子,跟婆婆一模一样。
他真的是天佑?
可天佑不是在医院躺着的吗?
前天还跟那边通了电话,确定天佑在医院里。
记得天佑小的时候来这里玩,跟二儿子钱右打架,不小心伤到了耳后根,留了一个疤。
她声音微颤,“你低头。”
在她面前,沈佑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的俯身。
“真的有疤!”屈影激动的没站稳后退一个踉跄,瞬间红了眼眶,“天佑,你是天佑,你醒了,太好了!”
一旁的陈凤梅很惊讶,原来这个叫沈佑的少年真的是钱家的外甥,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像认亲?
屈影是高中的老师,一向文静从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屈影情绪激动,真是活久见。
她不想打扰这份温情,默默地离开。
有外人在,屈影还是有分寸的,毕竟沈佑对外宣称在医院休想,突然出现在这里毕竟是不想被人知道。
见陈凤梅离开,她便拉着沈佑的手,检查他的身体,急切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身体好些了没?”
“已经好全了。”沈佑深吸一口气,“我想……你们了。”
从小他就知道,爱他的人只有外公一家。
屈影绷不住了,眼泪不听话的哗哗往外流,泣不成声,“我们也想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外公外婆自从知道你受伤之后,没日没夜的上香求佛,眼睛就哭瞎了。”
沈佑心里也不好受,他独来独往惯了,一直跟一群老爷们生活在一起,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
“呜呜呜~”莫元白不停地抹眼泪。
沈佑被他吸引,“你哭什么?”
“我心里难受!”
屈影看向莫元白,“天佑,这位是?”
还没等沈佑介绍,莫元白就凑过来积极地自我介绍,“舅妈好,我叫莫元白,是天佑的好兄弟,认识很多年了,我经常听他提起你,你真的好漂亮好年轻,舅妈,你多大呀?”
“四十七了。”屈影有些意外,天佑看上去沉稳不爱说话,他的兄弟却是个话痨。
“啊,都四十七了,你真显年轻,皮肤白皙,皱纹极少,我还以为你顶多三十八呢。”莫元白惊讶。
沈佑低眸叹息。
莫元白很会说话,夸人的时候会盯着人看,而且不会太夸张显得不切实际。
屈影心里欢心,对莫元白喜欢了几分,“你是天佑的兄弟,也就是我们钱家人,就在家里住一些日子吧,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舅妈,我可不会白吃包住的,有什么活你尽管吩咐,我力气大什么都能干。”
“行!”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在身边,天佑也不至于闷。
屈影带着沈佑走在前面说着话,莫元白主动背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欣赏着景色。
钱家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古典古香,院子很大,院子中心有个池子,里面以前养着锦鲤,现在养着草鱼。
房子整体是木头建成,冬暖夏凉,四季清爽,一草一木都有布局。
“你外公外婆看到你,肯定会高兴地不得了。”
“现在是上香的时间,他们这会儿正在后院跪拜上香,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叫他们。”
这个时代不允许信佛上香,可老一辈最信这个,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在后院隐秘的房间里设置了一个暗门,在里面上香。
陈设一点未变,一如十几年前一般。
明明是熟悉的地方,沈佑不知为何心里却很紧张,手心已经出汗,时不时的望向门口。
莫元白舒坦的躺在躺椅上,难得见沈佑不淡定。
踩地雷都不眨一下眼的人居然怕见家长。
离老远,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娘,你慢一点。”
“爹,你腿脚不利索,别跑这么快!”
“儿媳妇,你确定是天佑?”
“确定,你们都问了十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