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脸上一僵,抬头望着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这姑娘她有印象。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赤露在外的手臂肌肉鼓鼓囊囊,眼睛锋利,一看就不好惹,浑身气质不一般,这种人不是凶神恶煞之人就是当兵的。
二人来者不善!
她不由抱紧怀里的孩子,扯了下嘴角,一脸无辜的问,“这位小同志,请你把你的手拿开,我要下车了。”
她已经换了一套装扮,就连头发都做了改动,这丫头应当不认识她才对。
“你不能走。”来的路上云浅月把头发散开,挡住了带着印记的左脸,她扭头看了钟大军一眼,冲他微微点头后就没在说话,而是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他。
其实第一眼云浅月并没有认出梅姨,要不是浩宇指着这个看上去顶多三十岁的女人,她都不敢认。
梅婶稍微打扮了一下,比之前年轻了十岁不止,她换了一身亮色的衣服,看上去温婉,神态和气质都变了,跟刚才分明是两个人。
她不由惊叹,不愧是老狐狸,怪不得能拐走这么多孩子还能全身而退。
这样的人可不能放走,不然后患无穷,不知多少家庭会因她而支零破碎。
见钟大军凑过来,梅婶只觉得被他盯得心里忐忑不安,感觉她在他面前没穿衣服一样。
她猛地站起来,抱着孩子就走,却被人拎衣领拽了回来,她不满道:“这位同志,你拉我干什么,到站了,我要回家,你如果再纠缠,我就要报警了!”
跟梅婶相谈甚欢的几个人见到突然两个陌生人出现,一个按住她的肩膀,一个拎衣领不让走,顿时火大,替她打抱不平。
“你这人怎么回事,都不认识人家,为什么要拦着她不让她走,火车是你家开的?”
“我看你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
“欺负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甚至有人撸起袖子就要跟钟大山干一架。
“那就报警吧,让铁路上的公安过来。”钟大军不松手,任由他们骂。
最近一段时间人贩子猖狂,每个站点都会有公安巡逻。
众人噎住。
他难道就不怕吗?
梅婶则彻底慌了。
她提报警不过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他,她一个人贩子怎么可能把自己当火坑里推,连忙道:“找公安就不必了,也没多大事,这位同志估计找错人了,没事的。”
她笑着对钟大军道:“同志,请你把手松开 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丈夫还在下面等我,看不到我该等着急了。”
“那带我去见你的丈夫吧。”什么丈夫,那肯定是接头的同伙。
这家伙软硬不吃,眼看车子快要启动,她急的头上都冒汗,只能可怜兮兮的哀求周围的人。
“我真的不认识这位同志,他一直抓着我我下不了车,我这次是来带着孩子看望丈夫的,顺道给孩子看病,快来不及了,求求你们帮帮我!”
眼睛一睁一闭,眼泪瞬间不要钱的往下掉,看得云浅月目瞪口呆,果然人贩子不是一般人能干的,眼泪说来就来,不演戏可惜了。
偏偏众人被她哄骗的一愣一愣,这大姐温柔心善,之前有个年轻人抢她的孩子,她都冷静的节食不与人计较,这次又遇到了一个不理智的人纠缠,解释无门只能向他们求救。
见到这种情况,自诩见义勇为的人挺身而出。
见钟大军块头大,一个人没把握,一群婶子上手就把钟大军往旁边拽。
没人注意的角落,梅婶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嘴上却劝道:“这位同事估摸着是受了刺激,你们别弄疼他了,只要我能下车就行。”
你看,这种时候这大姐还为别人着想。
大婶们更有劲了。
见状,云浅月去找列车员。
钟大军大喊,“她是人贩子,你们这是要帮人贩子?”
众人动作一滞。
“什么人贩子?”
“这女人外号叫梅婶,是人贩子,而且是人贩子的头头,从她手上拐走的孩子不计其数,她怀里的孩子就是拐来的!”趁他们愣住,钟大军把他们甩开。
“这怎么可能,你肯定在说笑。”
“这大姐怎么可能是人贩子,她是这孩子的娘,娃娃身上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你别血口喷人!”
跟梅婶攀谈了许久,她偶尔会讲起孩子的趣事,比如说第一声叫娘,什么时候会怕,知道的事无巨细,这怎么可能作假。
比起钟大军,众人更愿意相信梅姨。
梅姨伤心抽噎道,眼里带着愤怒和倔强,“这位同志,之前你对我不礼我可以不计较,可你不能侮辱我,我怎么可能 是人贩子,身为一个母亲,我特别痛恨人贩子,我们村有个孩子被拐跑,我还跟着找了几天呢。”
见她哭的伤心,有人安慰她,“你别哭,我们相信你。”
说着还瞪了钟大军一眼。
钟大军就算力气再大,一对十几个,也不是对手,梅婶被人往车门口送。
“她是人贩子!”无论钟大军怎么说,都没人相信,一直帮着梅婶离开。
这时云浅月带着列车员来了,有列车员在,很快恢复了秩序,以防梅婶趁乱逃跑,钟大军寸步不离的跟在左右。
在路上云浅月对列车员讲明了基本的情况。
众人七嘴八舌的冲列车员讲述刚才发生的事,基本上都在指责钟大军。
列车员被炒的脑瓜子疼,让大家都住嘴,目光落在梅婶怀里的孩子身上。
想到刚才那丫头对他说的话,他对梅婶道:“孩子给我看看。”
梅婶不由抱紧,“孩子睡着了,他认生。”
列车员也好说话,不让抱,就直接掀开孩子的眼皮,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婶身体僵了一下,连忙解释,“这孩子睡得沉。”
这边云浅月在跟浩宇说话。
了解到梅姨拐了孩子之后,不但自己换了装扮还给孩子换了装扮,火车上窗户是密封的,门也是关着的,以免被人发现孩子被拐后衣服被换掉,她不敢把衣服随便扔掉,只能放在包里。
云浅月瞥了一眼梅婶手腕上的包裹,假装脚下一滑,朝着她扑了过去,手在包裹上一扒,包裹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嘴上说对不起,云浅月弯腰把包裹捡起来,大幅度的抖动。
梅婶吓得一激灵,弯腰去拿,云浅月躲开,故意把包裹拎起来失手掉在地上。
里面小孩的衣服和鞋子散落在地上,还有梅姨之前穿过的衣服。
里面小孩的衣服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是极好的,与梅姨孩子身上的布料相差甚远。
抱着孩子的女人看到棕色的羊皮鞋子一愣,“刚才那个丢孩子男人说他孩子穿的就是棕色羊皮的鞋子。”
她抬头看向梅婶,眼底惊骇。
其他人也傻眼了。
梅婶故作镇定,“我家穷,但对孩子毫不吝啬,大人挣钱就是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我舍不得穿才给孩子买了这一套衣服和鞋子,这种鞋子百货大楼到处是,也不足为怪。”
沉睡的孩子,相似的鞋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着不一般,列车员不由重视起来。
钟大军:“刚才不久我们抓到两个人贩子并且从他们手里救出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我们从……他们口中得知还有有个同伙,是个女的,叫梅婶,这个女人就是梅婶,列车员同志,你一定抓住她,另外站外还有他们的同伙。”
梅婶惊骇万分。
大虫和虎子已经被抓了!
他们还供出了她?
梅姨环顾左右,猛地拽了一个刚才为自己说话的大婶往钟大军和列车员身上推,趁乱就想逃跑,却不想腿突然传来一丝针扎一样的疼痛,膝盖直接跪在地上。
孩子被抛了出去,云浅月眼疾手快把孩子接住。
忍着痛站起来就要跑,胳膊却被人一折背在身后,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梅姨逃跑的举动,无疑证明了钟大军的话。
“她是人贩子?”
“不会吧。”
“她看起来不像啊!”
众人难以置信,有些恍惚。
列车员让钟大军先控制着梅婶,就下车去找公安,云浅月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大婶,跟着列车员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