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渝亲自给郗颜倒了杯茶,“从虞州到雍京这一路怎么样?”
郗颜喝了口茶,“还好,押送我们的将士并未为难我们。”
“那就好。”
屋内静默了片刻,郗颜再次开口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想厚颜求求柳姑娘,请柳姑娘代我向陛下求求情,请他放过我儿肖陵。”
柳青渝顿了下,放下手中的杯子,“陛下不会杀他的。”
“我知道,但是他还那么小,我不想他这一辈子都被囚禁活着。”
柳青渝抬眸,“那你想如何?”
郗颜轻抿嘴唇,“我…我想陛下可以放我们回虞州,不过我保证!我保证他不会有其他非分之想,他会安安分分过完这一生!”
郗颜不是无知之辈,相反她很有智慧,否则也不会将楚王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但这番话却说的异想天开,这也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博的最后机会。
柳青渝摇了摇头,“让你失望了,就算我去求陛下,他也不会答应的,天下初定,人心还不稳,放你们回虞州更不利人心的安稳。”
郗颜动动嘴,这个结果她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但还是不免失望,“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如果情况对换一下,你觉得肖羽戟会放过我腹中的孩子吗?”
不会,且肖羽戟不仅不会,还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所以换位思考,炎冽至少保留了肖陵的性命。
柳青渝:“我会嘱咐他们多照顾你们母子,你们如果有什么需求,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尽力满足。”
郗颜站起身,“多谢柳姑娘。”
*
魏国归顺,天下统一,炎冽改王为帝,封号崇武,并封柳青渝为后,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同举行。
这一举动遭到了众大臣的强烈反对,皆上奏认为柳青渝身份低微不配为后。
周义山前日才甩兵赶回雍京,今日一上朝就听到这些话,对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颇不满,道:“你们觉得柳姑娘不配为后那谁合适?你们家女儿合适?”
家中有女儿且又被说中心声的大臣脸赧低头不语。
周义山继续道:“那让你们家女儿出来比一比,看是能做得了闻名天下的诗句,还是能设计出改善农业提高粮产的工具,或者是写得了变化莫测的兵书?”
有大臣反驳周义山,“我们是在说帝后的人选,不是在选拔官员。”
“帝后是天下女人的表率,自然是要比选拔官员更严格,要求各个方面都出挑。”周义山老神在在瞥眼旁边的文臣,“所以我刚刚说的以上几点你们谁家女儿能做到?”
没人能做到,那些个大家闺秀们自小被这些老顽固教导女子要温顺,书读的都是女戒女训,即便读了一些四书五经,作出的诗也都是病歪歪的伤春悲秋之类,更何况其他。
众人被周义山的话堵的语塞,只能继续以柳青渝奴隶出身为借口。
刘御史道:“周将军也说了,帝后要各方面都出挑,柳青…姑娘身份这一项实在是不出挑。”
“那你这么说,本将军也是武夫出身,是不是今日不配站在这殿中?”
“这话可是周将军说的,我可没说。”虽然他心中是这样想的。
周义山一哼,正要张嘴骂人,顾文晏出列道:“陛下,微臣今日正好有关奴隶一事要启奏。”
炎冽:“说。”
顾文晏:“陛下前几日在宴会上说会对四国百姓一视同仁,微臣认为奴隶也是四国的百姓,是以请求陛下废除奴隶制度,让奴隶像其他平民一样均有自由身。”
李廷尉出列道:“陛下,微臣以为万万不可,天下的奴隶都是罪臣或其后人,他们成为奴隶是对他们犯错的惩罚,如若让他们像平民一样有自由身,那还何谈惩罚?”
“犯错可以明确刑罚制度,重者重罚,轻者轻罚,从而让他们改过自新,而不是将其贬为奴隶,肆意的践踏尊严和人格,这样并不能让其改过自新。”
“顾大人说刑罚要明确,可在下官看来贬为奴隶便是明确的刑罚。”
顾文晏摇头,“刑罚不是目的,目的是让这些人自省改过,同时也以刑罚来警惕他人不要犯错。”
“若是刑罚制度不明确,那世人对律法便不会有敬畏之心,同样犯错的人若直接被贬为奴隶,那就没了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自然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些于天下的安定都是不利。”
炎冽发话:“此事就以顾爱卿所言,关于惩罚制度,顾爱卿与李爱卿你们商讨理出章程呈上来。”
“陛下,微臣以为不妥…”李廷尉还要再说,被炎冽打断,“今日朝事就到此,立后和废除奴隶之事孤已有决断,不必再议。”
出了大殿,众大臣唉声叹气,觉得炎冽对于立后一事太过武断,但又不敢明说,只能纷纷露出一副头疼无奈的神情。
周义山见此白眼一翻,今日陛下将立后一事在朝堂上说出来只是做个告知,这些家伙还真把自己当颗蒜了,竟不同意了起来。
帝后是陛下的妻子,谁来当自然是由陛下决定,这些老东西真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一转眼,李廷尉从身后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的气愤无奈。
周义山对于这个执掌刑法的李廷尉还算有些好感,至少不像那些老东西们倚老卖老,劝道:“李大人,莫要生气。”
“周将军,不是在下要生气,实在是顾大人提出的废除奴隶制度,这不合理啊。”
“如何不合理?我倒觉得挺合理,重者重罚,轻者轻罚,这不挺合理。”
见他还是想不通,周义山将胳膊架在人肩膀上,“走,去我府上,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