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啊啊啊啊！”
    男人困兽般的嘶吼，响彻了整栋宿舍楼。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来。
    顾父拿起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往地上一顿砸，像是要把积攒了多年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
    “是，我没良心！我他妈的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你爱过就过，不过拉倒，以后这个家凡事都由我说了算，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你就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呜呜呜……”
    顾母嚎啕大哭，“这日子过不下去啦！”
    她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捶打着地面。
    楼上楼下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紧接着，砰的一声，，一个开水瓶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的脚边。
    开水瓶内胆蹭的一下，摔的四分五裂，热水汩汩的从瓶子里面流淌出来。
    看热闹的人皆是一阵惊呼。
    “老顾呀，你可得悠着点，那里面装的是开水，把人烫到了可不得了！”
    “就是就是，都是两口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砸盘子摔碗的，摔碎了，还不是得你花钱去买，得不偿失嘛！”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姑母哭的越发的精神抖擞，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全世界都没有人理解她一样。
    “我为了这个家，含辛茹苦了几十年，到头来丈夫不喜欢，儿子干脆不回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嫁给了这么没用的男人，还生了个一点都不听话的儿子，呜呜呜……”
    他这话一出，原本对她还抱有几分同情心的人，干脆闭了嘴，一句话都没说。
    街坊四零的好歹也在一起相处了十几二十年，整栋家属楼谁不知道顾家这个女人，就是个出了名不讲理的泼妇？
    不说别的，单说住在他们家隔壁的这一户，一年365天，起码有360天都能听到顾家这个女人数落老顾。
    不是骂他窝囊废，就是骂他不争气，反正一开口，嘴里一句好话都没有。
    顾南城还小的时候，每回考试必须考全班第一，要是有哪一次考了个第二第三回来，骂孩子的声音能传遍整栋大楼！
    也亏得顾南城争气，从小到大都没让他们家人操过什么心。
    即便后来下了乡，他也没让家里人补贴他什么？
    整个钢厂谁不羡慕他有顾南城那么懂事的儿子？
    长的又体面，干活又利索，干干净净的帅小伙，要不是有他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妈，想要嫁给顾南城的姑娘，只怕是要从钢厂门口一直排到湖省省车站！
    “不是我说你，你也别在这一口一个辛苦的叫着，要论辛苦你们家老顾比你辛苦多了！”
    “就是呀，一年365天，天天挨你的骂，我要是老顾我早就疯了！”
    “你那张嘴呀，也委实是爱说话了些，男人嘛，你得时不时夸夸他，哄哄他，这样日子才能和和美美的过呀！”
    “要我说，老顾已经算是顶好的男人了，在厂里勤勤恳恳的干活，在家里还天天听着你数落，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过你他能忍你这么多年，真的是吾辈楷模啊！”
    眼看着风向变了，顾母连眼泪都忘了流。
    “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来劝和的，还是来挑事儿的啊？”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些熟悉的脸，突然间觉得跟她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的邻居都变得十分陌生。
    “我数落他怎么了？哪一家的女人不数落几句，家里的男人，我还不是为了他？好想让他更争气一点吗？”
    “争气争气争气！”
    顾父听到这两个字，火气更盛。
    桌上的茶杯被他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你天天只知道叫我争气，叫儿子争气那你呢？你怎么不争气的去上上班？你那么会争气，你回去叫你的兄弟争气，去叫你爹争气去，我们顾家的人天生不会争气，你要想找个争气的男人行，你现在就滚回你娘家去，让你那争气的爹，和你争气的哥哥，给你找个争气的男人！”
    反正这日子他是真的不打算过了。
    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他早就想要跟这个蛮不讲理，满脑子利欲熏心的女人离婚。
    明明是很紧张的气氛，听了顾父这一大段争气的言论之后，冲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想笑！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老实人发起飙来，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顾母一口气被堵的上不来，下不去。
    “好啊，你早就想甩了我是吧？你跟着这些人一起联合起来就是想要把我逼走，对吧？我偏不走！说吧，你在外面勾搭了哪个小妖精？想要把位子留给她，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这个家让给别的狐狸精！”
    顾父被气的狠了，一只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瞬间泛白，像是一口气没别过来似的，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哎呦，老霍，你怎么了？老霍？”
    “哎呀，快去把宝儿叫来，快去快去！”
    大家伙儿都知道下堡而下乡之后当了医生，现在报考的也是湖省的医科大学，并且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宝儿。
    其实，顾家的动静，夏宝儿他们全家人在楼上早就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们没打算下来，明天夏宝儿和霍衍之就要在这边办婚宴，虽然说他们在霍家，已经办过了一次婚礼，但怎么着也是女方办酒，还是得讨个彩头！
    只是没想到，千避万避还是避不开。
    夏宝儿被人喊到了楼下，夏家人也都跟了过去，霍衍之则一直紧紧的跟在夏宝儿的身边。
    夏宝儿一看见顾父，就断定他是心肌梗塞。
    “大家伙都尽量散开些，不要围的太紧！”
    夏宝儿抬头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伙都齐刷刷的往后退，将空间留给了夏宝儿。
    此时的顾母，已经被吓蒙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有怎样的反应，是啊！呆愣愣的跪坐在地上，茫然的看向夏宝儿，一张一合的成败，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当时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顾可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这么好的家属房，岂不是要拱手让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