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安抚桌上疼的瑟瑟发抖的小崽子,眼睛里滑过心疼,指腹蹭了蹭它光秃秃的头顶,轻声哄道:“会长的,一定会重新长出来的。”
弄完这些,银燕把东西收拾干净。
南善宜则两手扯着玉狮的脸,把它拖到自己跟前,一手捏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强迫它俩蹭了蹭,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准打架,知道吗?”
然后格外对玉狮道:“你要是再敢薅它毛,我就把你的毛剪下来给它做件衣衫。”
说着还怕它不信似的,扯了扯它下巴脖子上的长毛道:“反正你的毛又多又长。”
玉狮听没听懂不知道,想来是听懂了的,因为它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瞳孔都放大了,然后抬起一只前爪,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团子光秃秃的头顶。
银燕被它的举动逗的捧腹大笑,眼泪都出来了:“放心,你俩花色也不搭呀!”
一个是长毛狸花,一个是纯白的。
南善宜也笑了,疼爱的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要乖。”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团子,想着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也摸了摸它:“你也是。”
玉佛姑姑看着互动的一人两猫,面上宠溺。
想到什么,她问道:“小姐,那衣袍怎么办。”
提起这糟心的事,南善宜脸上的笑淡了不少,思索片刻,她低头摸着玉狮和团子的脑袋,柔声道:“让人去问一下尺寸,去库房挑最好的料子,找金陵最好的绣娘做。”
“我这就去办。”玉佛姑姑道。
…………
几日后夜里,昏暗的地牢里。
腐臭味,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这一次海渡有经验了,不仅用帕巾遮住口鼻,嘴里面还含了姜片。
格将在前面领路,一边对谢洛书道:“关了几日。”
“一开始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后来我说他吃什么,他儿子便吃什么。”
“才开始进食。”
“这几天吵着要见救他的人。”
“嗯。”谢洛书广袖轻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
因为这一动作,裹着纱布的手从袖间露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海渡立马就看见了,惊呼出声:“你的手怎么回事?”
谢洛书闻言,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手垂于身侧,藏回袖中:“被猫挠了。”
海渡面上稀奇:“就那牙都没长齐的猫崽子?”
谢洛书没有回答。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牢房门口。
在得到示意之后,格将上前打开牢房的大门。
里面,和往日官袍加身,光鲜亮丽相比,张崇旭衣着狼狈,面上苍老疲惫不堪。
短短几日,仿佛老了几十岁一样。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在看见来人是谁后,面露震惊:“世子?”
很快就有人搬来了太师椅放在他的对面,谢洛书姿态慵懒的坐下,理了理广袖,然后才抬头去接住他惊讶的眼神,漫不经心道:“张大人不是吵着要见本世子吗?”
张崇旭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你?”
谢洛书嘴角一扯:“你以为是谁?”
“杜广升,还是杜广升背后的主子?”
此话一出,张崇旭面上一僵,
片刻他大笑出声,面色涨红,眼眸充血,有几分癫狂:“原来如此!”
他幸灾乐祸道:“杜广升自以为把你哄的团团转,等着官拜长安。”
“原来他自己才是跳梁小丑!”
“报应,都是报应!”
见状,谢洛书也不再浪费时间,深邃的眸子静无风雨:“看来张大人很清楚我的来意。”
“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在张崇旭身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出乎意料的,张崇旭却沉默了。
谢洛书嗤笑出声,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杜广升灭你满门,十几口人,连条狗都没放过。”
“你在犹豫什么?”
眸光顷刻间因为他的不识抬举变的晦暗犀利,低沉的声音宛如催命:“你以为你和你儿子现在凭什么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张崇旭面露惊恐,灭门的痛苦,恨意还有恐惧交织在一起。
谢洛书眸色一深,在灭门的仇恨之前,他在恐惧什么?看来他知道的东西不少呢。
于是他语气一变,风轻云淡道:“本世子也不急,张大人好好想想。”
“毕竟本世子门道很多,不差你这一个。”
后背随意的靠着座椅,小臂轻搭在扶手上,他淡淡道:“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只是今日你既然见过我了。”
“你和贵公子便也回不去了。”
这是赤裸裸威胁,张崇旭面露惊恐。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他唯一的门道,但他却是唯一能让他们父子活着的人。
权衡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于是他看向谢洛书道:“我若说了,世子可能保我与我儿平安?”
谢洛书嘴角轻扬:“你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便是本世子的诚意。”
张崇旭双眸紧闭,片刻他睁开眼睛,里面是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道:“朝廷每年都会往各地拨发官银,或用于赈灾,或用于军队的补贴,亦或是其他。”
“大多数官银都会有部分流往金陵,通过黑市倒换。”
“此事杜广升都是知情的。”
“因为要想在金陵行事方便,很多时候少不了他亲自签署的文书。”
他看向谢洛书道:“若没有龙鳞水师,没有随将军,这金陵说一句他一手遮天也是没问题的。”
回想过去,张崇旭面露悔恨:“两年前,我无意发现此事,他以我家人性命要挟我为他办事。”
“期间我曾多次言语阻拦,惹他不悦。”
“此次他便是借题发挥,灭我满门。”
官银倒换一事,谢洛书都知晓,他要问的是其他,他道:“你可知晓他身后之人是谁?”
张崇旭摇了摇头:“不知晓。”
“但是我曾经无意间碰见过他们谈话。”话锋一转,张崇旭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正了神色,海渡下意识去看太师椅上的人,却见他看着张崇旭的眼睛里波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