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深夜。
酒吧。
歌声鼎沸，灯光炫彩。
姜烟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一边朝二楼包厢走去。
消息是谢辞的父亲发来的，说不把人带回去她明天就不用去了。
后面还附了个地址。
她轻吐了口气，第一次踏进酒吧的她明显处处透着青涩，眸底的不安时不时滚动着。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最角落的包厢门前站定。
犹豫片刻，她才伸手敲了敲门。
“进。”
听见包厢里传来的声音，她这才推门进去。
“哟，漂亮美人，来哥哥这坐。”
恶俗的声音传来，姜烟蹙了蹙眉，硬压下心头的不适，扫了眼整个包厢，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角落的谢辞身上。
对方明显也怔愣了下，眸底闪过些慌乱，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顺势还挪臀朝一旁的小姑娘靠近了些。
姜烟轻吐了口气，心头莫名燃起些酸涩感，许久，她才开了口，“谢辞，跟我回家。”
“哟，这谁啊，我们辞哥都敢吩咐了。”
“小美女，我们辞哥名草有主了已经，不要不自量力，来哥哥这，哥哥疼你。”
“我一定让你啊，成为…”
“砰！”
那人的手刚朝她伸过来，烟灰缸猛地就朝这边砸了过来。
“成你妈！”谢辞脸色黑沉，眸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姜烟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瞧见她的动作，谢辞愣了两秒，眸子忽闪，抓着酒瓶的手一顿，瞬间慌乱得不知所措。
包厢里已经因为他刚才的动作而安静下来了。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来恭维他的，所以见他生气，没人敢开口说话。
沉默许久，姜烟才缓过神来，她看向谢辞，手指在包上捏了又捏，“谢辞，回家。”
声音颤而坚定。
话落，她睫毛颤了颤，匆忙垂下眸子，被盯得浑身都有些不适。
“…好。”听到她的声音，谢辞微怔，眸子里迅速聚起星星，抓起后面的外套大步朝她走来。
本来打算要气气她的想法，在她出声喊他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他谢辞很没出息的，姜烟说什么是什么。
这可是他早就藏在心头的乖乖。
可不能没了。
出了酒吧，姜烟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眼泪瞬间唰唰向下流着。
谢辞看着她这模样，心脏猛颤，慌乱地伸了伸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但手刚伸到空中，他就犹豫了。
“姜烟，你别哭。”迟疑片刻，他终是又垂下了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把身上所有可以擦眼泪的东西都捧到了她面前。
笨拙地安慰着，却又不敢再靠近一步。
姜烟看着他这模样，瞬间哭得更凶了，将他手上的纸全部用光，又凑上前强势地抓住他的手臂，探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谢辞，你个混蛋。”
“…”
空气沉默许久，才又听见谢辞的自责声，“嗯，我是混蛋。”
哭了不知道多久，对面的公园路灯都灭了，她才缓缓停下，拍了拍哭白的脸，转身到小超市买了两根冰棍。
两人坐在超市外的小台阶上吃着冰棍，默契地没人开口说话。
嚼完最后一口，姜烟扔掉棍子，起身站在谢辞面前，语气凶狠，“刚才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我弄死你。”
谢辞微微一愣，手里的冰棍都碎成两半掉落在了地上，“好…”
姜烟好漂亮。
漂亮得要死。
鬼使神差的，她说的什么话他都想依着。
“起来，送你回去。”被他的眼神烫到，姜烟眸子忽闪，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手在外套口袋里掏了掏。
姜烟的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但她技术很好，所以带着一个几乎要比她大一半的家伙，也丝毫不费力。
起初谢辞还想装矜持，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衣角。
但她身上的香味儿源源不断袭来，他实在没能忍住，伸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渐渐的，将脑袋也靠了上去。
谢家一如既往的没人，漆黑的别墅寂静得有些可怕。
姜烟打开电筒，将人送到了房间，转身便准备离开，但脚刚踏出门槛，衣角就被拉住了，
她轻吐了口气，转身看向面前这个让她好几次情绪失控的家伙，“还有事？”
“小姜老师，我害怕，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谢辞睁着那双蹭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
“…”
姜烟心脏莫名颤了两下，她缓缓凑近，见他眼神慌乱起来，忽地轻笑了一声，“谢辞，你不会…喜欢我吧？”
谢辞瞳孔放大，手紧紧抓着衣角，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嗯？想和我谈恋爱吗？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没等到回复，她也不恼，直白地问出第二个问题。
待瞧见他的耳根爬上红晕，她勾了勾唇，没有丝毫犹豫地覆上了他的红唇，“做我男朋友吧，你不亏的。”
……
“烟烟醒了。”
刚睁开眸子，姜烟就对上了泛着泪花的桃花眼，她顿了顿，轻轻点头，“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谢辞盯着她，眸子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没有。”姜烟伸手推开他，轻吐了口气，压下刚睁眼瞧见他的悸动，“我想喝水。”
“好。”
谢辞紧锁的眉头舒展些许，倒好水后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
“医生怎么说？”喝了大半杯水，觉得喉咙没那么干了，姜烟才又开口。
“医生说烟烟情绪激动导致的晕倒。”谢辞轻吐了口气，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待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儿，他心头的不安才稍稍疏解了些。
“嗯，所以你以后还要不要气我了？”姜烟戳了戳他的手臂，语气有些闷。
“不要。”谢辞回得很坚决，甚至眼里已经透了后悔和自责。
“那你以后要不要怀疑我了？”姜烟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要。”谢辞继续摇头，搂着她的手逐渐收紧。
烟烟说了，不会再离开他的。
他应该，相信烟烟的。
可是，失去一次过后，他就再也没法不疑神疑鬼了。
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觉得上次的事会重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