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的异样,还是被他们察觉了。
最开始是他的伙计,私下觉得自家爷这几日非常不对劲。
经常在香堂后头院子里自言自语,对着树下空空如也的摇椅亲亲热热的喊着月月儿。
要不就是很早就让他们关掉店铺,打发他们归家。
日日让他们去买一些从前只有张大小姐喜欢吃的食物。
供奉在她的牌位之前,更诡异的是食物确实在减少。
好似真的有人吃掉了一样。
“九爷,我家爷真的有些不正常。不是我们多嘴多舌,故意出卖爷的行踪。实在是我家爷像是被…鬼魂迷了眼一样。”
“对,九爷。我家爷那日突然让我们帮忙布置房间和外厅,用得物品都是成婚需要用到的那些。”
又一日,提前被齐恒打发走的伙计实在是忍不住。
俩人私下一合计,跑到了往日关系最密切的解九家寻求帮助。
解九耐心的听着香堂里俩伙计吐槽这齐恒的不对劲。
确实,他最近都没有见过齐恒了。
“九爷,我倒不是说张大小姐不好。只是我家爷有时候对着空气喊着月月儿,夫人什么的。还追着穿鞋子袜子什么的,又是打发人去寺庙道观给什么张小鱼点长生灯。花费颇为夸张,简直是不计其数。”
小伙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们九门中人,谁不知道张大小姐是他们的逆鳞。
他们从前多么在乎张大小姐,后来就有多疯狂。
比如说那位可怕的四爷,靠毒辣坐稳了四爷的位置。
解九也没有耽搁,直接起身从香堂侧门进了后头小院。
他有钥匙也很正常,还是齐恒亲自给他的。
此时,正是黄昏时刻。
解九一踏进来,江南念就知道了。
只是,她并不想提醒齐恒。
齐恒又在哄着她多吃一点东西,一直念念叨叨她没有血色什么的。
她觉得齐恒真的好傻,她是鬼魂啊。
没有血色不是很正常嘛!
解九静静的站了许久,听了许久。
齐恒在和谁讲话?
真的是她回来了吗?
这个念头一浮上心头,解九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月月儿…”
齐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解九的呼唤,令他一下子收了声。
“齐恒,你在和谁讲话?”
解九开门见山,并没有和他虚与委蛇的意思。
“小九,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就想月月儿了。我对着鹦鹉教它们说话呢!”
树下竹秋千软垫上的女子从解九进来一点搭理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依然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
解九颇为冷淡的声音就传过了过来,“你忠心耿耿的小伙计告诉我,你这些时日不正常。我刚听了好久,你确实对着空气来回劝说。齐恒,你连我也要隐瞒吗?”
齐恒一时语塞,面对发小的质问,他不自在的看看解九,又看看不在意不看他们的女子。
他叹了口气,默默道,“小九,你就当我想念月月儿入魔了吧。我也没有影响到你们,你就当不知道。”
可齐恒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不在意。
“齐恒。”
解九听了却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不怒自威。
随着齐恒不自觉看过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架秋千,什么也没有。
他还是走了过去,立在江南念身前。
“这里,有什么?齐恒!”
江南念见过解九冷淡的样子,却是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模样。
看他眉眼间有微微的愠色,一时间倒是有些新鲜。
原来解九也会生气呀……还是因为她。
“小九,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我见到月月儿。她就在秋千上,你可以问问她想不想见你。”
“齐恒,我看你是真疯了。张星月,她已经不在了。接受现实吧,她真的不在了。”
上次从北京回来以后,她的记忆就恢复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可是她也懒得去找他。
她只是觉得齐恒有利用价值,他听话他最适合去寺庙道观。
她没有把齐恒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但他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这样的偏爱,只差把喜欢二字写在脸上了。
所以,她先找上了他。
她一点心虚的意思也没有,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金钱,她付出了他想要的情和欲。
互不相欠,反正她也不会对他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是生魂,不是亡魂。
解九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了。
江南念只是突然恶劣的想看到解九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她就淡淡的笑了笑!
所以,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
把自己冰冷冷的手指放入了他的手掌中。
“解郎,我回来了。”
他看了齐恒一眼,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江南念又拽了他两下衣袖,笑盈盈得女子突然出现看着他。
没有血色,笑意浮在表面的女子眼睛里是一片荒芜凉凉地望着他。
“张星月,你怎么了?”
她怎么这般奇怪,一副恹恹的样子。
初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吓了一跳。
可后面,见齐恒无奈的样子,便知她确实出现了问题。
有了解九的帮助,张小鱼的长生灯越点越多。
只是在她又一次招魂失败之后,她发疯般把朱砂往嘴里塞。
黄色的符纸撒了一地,香炉都推倒了。
“小鱼,你出来啊!”
“小鱼,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小鱼,你不吃醋了吗?”
一声声小鱼,似野兽般绝望的嚎叫。
齐恒抱着她,哄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覆了下来,指腹轻轻蹭了蹭女子冰冷的脸颊。
又把手指塞到她口里,为她催吐。
“吐出来,月月儿,吐出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江南念冷漠的望着他,就算咬着他的手指。
齐恒还是没有放弃催吐的想法,“张小鱼已经死了,他已经喝了孟婆汤了。”
“他不会回来了。”
“月月儿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江南念一怒之下深深狠狠的咬着他的手指,血色粘染了她的唇流下来才放开。
大声喊着,“你胡说,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你说小鱼的坏话,他明明还在的…”
“他只是…暂时…不见了…”
精神已经癫狂的女子推开了齐恒的拥抱,跑了。
她跑了好久好久,茫然地找了一处看起来有些熟悉的院子飘了进去。
她依旧坐在千秋上晃着,
“月。”他唤了一声。
但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二月红蹲在女子脚下,虔诚的望着她。
他好怕这是一场梦,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娇软冰凉的身体带着缠绵的香气一下子埋进二月红的怀中。
“红官,我好想要你……”
他被扑倒在地,来不及再想其它。
这一瞬间,七情六欲,都回来了。
抱着她的一瞬间,他想流泪。
张星月,你终于回来了。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子回了房,她双颊微白,目光迷离,唇上是血迹。
“月,先告诉我,怎么回事,是发生了什么?”
“你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只要好多好多爱。”
“红官,你有吗?你要给我吗?”
“我有,我给你,张星月。”
她只是觉得心好空。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更需要眼前的男人为她纾解现在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一个失神,女子身子一下子覆了上来,香软的唇贴了上来,落在二月红的脖颈、喉结,又吮又亲,像只猫儿似得撒娇。
“给我爱吧!随我入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