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从京城回来,年底宫里头俩大巨头一夜之间没了。
宗室急匆匆推了一位小主子上台,后来几年乱哄哄的。
张家在小族长的带领下,趁机大清洗了一遍。
有问题的人都被嗯了下去,换上了一众跟随他的小张们。
小张们也不负他信任,走马上任开始各自的任务。
只是可怜了江南念,好玩爱热闹的性子就被关在张家大院里。
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附近逛逛,就连已回到封地的小王爷之约也一直未能应约。
而不得不说张小鱼和张千军实在是了解她,每次都能把她伺候得无比舒坦。
“小鱼,你瞧我又赢了,我可以出门了吧。”
提着弓箭练习了半个时辰催出薄薄一层新汗,一身娇俏颜色衣裙的江南念半眯着眼,一片慵懒娇妩的模样。
思绪至此,张小鱼偏过头看她时语气有些无奈。
“好,小月亮想去山下玩。我陪你就是了,先回去沐浴更衣用膳食。”
听了这话江南念转过来看着正在收捡的张小鱼,一双含情目眨了眨:“那我们快点回去,免得他们回来又不让我出门了。”
张小鱼因她这理由发笑,温声道:“小月亮也有怕的人?”
“不是怕星星,是我想出门玩玩而已…”
少女言罢又抬眼看向张小鱼,“小鱼,你今日好像有心事。”
“你怎么知?”
她动作自然的攀在青年肩头,眼神清澈如同赤子,“方才你在我练习之时,笑意都比寻常淡了三分。小鱼,你哪里不如意?”
她好敏锐的洞察力。
张小鱼垂了眼睫,半晌道:“今年你已十三岁了,马上就要及笄之年了,我在想送你什么礼物…”
小月亮,你想好怎么选择了吗?
还是只要小族长,只要他吗?
那我们怎么办呢?
他们一样看着她长大,没谁会不动心。
闻言,跳到他背上的少女环着他的脖子看向张小鱼。
半晌才听她回:“小鱼,我没什么想要的礼物。”
“只是族里让我选随侍之人是什么意思?”她嗓音还带着些懵懂。
张小鱼有些羞怯,低声道:“晚些时候,你问问族长就知了。”
“哦…”
怎么,小鱼也奇奇怪怪的。
男子背上的少女眨了眨眼,觉得能下山游玩,回头就算被星星惩罚一顿也没甚么了。
思索至此由着张小鱼为她净面绾发,二人又一道用了饭。
跟随少女下山的张小鱼定睛一看,那醉红阁门口人潮涌动,生意红火非常。
本着好奇的性子使然,一身男装的江南念抬脚便要往那边去,不想她没走几步,张小鱼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见她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张小鱼轻咳了一声:“那地方我们就不去了,换个地方可使得?”
“不要,我就要去。这里好多漂亮的小姐姐,我就去看看热闹…”
手持折扇袛唇的江南念单纯的戏谑:“小鱼放心好了,我就听听曲子饮饮茶水就回家。”
得了令,张小鱼转头落荒而逃。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狎妓的习惯!
前世今生,也不知道为何小月亮还是这般荒唐的性子。
算了,好不容易下山一趟。
随她去吧,身后有人跟着她。
江南念慢悠悠踱向醉红阁。
大门处立了几个美丽妖媚的女子,正接引客人。
见有人摇摇来了,其中一个女子含笑迎了上去:“不知客人有何意向?”
听了那女子问话,雌雄莫辨的江南念觑她一眼道:“左不过来听听曲子,见见世面?”
那女子善如流答道:“既是贵客所愿,醉红阁自然什么都有。”
这一看,年纪刚十二三岁的少爷估摸是趁着家里偷跑出来找乐子的,瞧着十分青涩。
这女子微微颔首,抿嘴一笑:“贵客请随奴家来。”
江南念跟着她穿过几道曲折游廊,调笑声与乐声即使在这青天白日也未曾断绝。
临了进了一间清幽的包房,正对着楼下的台子。
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霎时都在耳边消失了。
江南念点了一桌酒水美食,不多时就有清倌人抱着琵琶坐在窗前弹唱。
左右有花娘伺候用酒水菜色,江南念也不为难人。
做她们这行的人大多给人践踏,客人脾性不好也有打骂的,倘若遇见个性格温和好言语的,下了值后都要烧些高香。
今日见了这么个颜色姝色的少爷,出手也极其大方。
又不用装模作样的陪睡,几位花娘更是使尽浑身招式好生招待她。
片刻后有人在她耳边温声道:“爷是吃冷吃热?”
江南念眼皮没抬,答了一句:“随意?”
那人见她头也不抬,兀自倒了一杯热酒喂至她唇边入喉,绵香回甘,是那个味道。
她心情大好,任由那人斟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面色飞红,有些酣然媚态上了脸。
晕晕然里那喂她酒水的人,那双手就轻轻搭在了她腰间。
那人伏在她耳边柔声道:“爷,瞧着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奴家是这里的花魁。今夜便由我来伺候爷,保管爷快活逍遥…”
江南念忙不迭的摆手,“不了…不了…家里家教甚严…”
“爷这是看不上奴家了?”
“不是不是,家有悍夫。不敢留宿,明日你们这楼估计就没了…”
怪不得张小鱼不敢来,这里快活逍遥自在。
她完全没有在意身侧那人眼眸越来越黑,房间伺候的人都已经走空了。
那人停顿片刻,在江南念手上烙下一吻,最后搂着微醺的少女轻笑,温热的呼吸打她耳边,透出一股情欲的暧昧。
江南念抬着身侧那人的芙蓉面打趣:“小美人,你男扮女装做任务?”
那人挑眉,“小月亮女扮男装来青楼喝酒有意思吗?”
“还行,这不是遇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小美人了吗?”
在他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怪不得张小鱼没有随侍在侧,原来早就安排了张海楼过来盯着她。
张海楼一声轻笑,手中酒杯顷刻一饮而尽,而后钳着怀中人的下巴。
江南念面上仍带醉意,眼神却明亮,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美人儿,不是说要伺候爷,我家里那位悍夫你敢招惹吗?”
“没事,你家那位悍夫不为知道的。美人儿陪你饮酒听曲,良辰美景奈何天不可错过…”
多了一个玩伴,俩人干脆点了许多的酒水。
南来北往的各色美食珍馐酒水尝了个遍,玩得那是随心所欲。
下场就是半夜一身酒气的俩人硬闯山门,被刚好回程的张家那位悍夫带着一众人抓个正着。
“念念…”
“美人儿,怎么听到我家那位悍夫的声音了?”江南念手中还抓着酒壶仰起头问张海楼。
自己都要走不稳的张海楼死死抱着怀里的女子笑道:“你家那位悍夫没这么快回家,爷再来一杯…”
少女话没说完,就被人拉了过去。
“咦,大美人儿,来和爷喝一杯…”
大美人儿张家小族长皱着眉将小醉鬼抱了起来。
他冷声道:“带进去。”
“是。”
一众抽着嘴角的小张,好似都无意间踢了这混账东西一脚。
张海侠认命的提着喊着要小月亮的人追了上去。
他们赶路连夜回了张家,她倒好。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