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旭虽然是特务课课长、但他却没有资格进入那个最大的包厢、与片山旅团长同席,只能跟小尻兽男、江口健太他们坐在一个小包厢里。
刁魁义由于有兴亚黄军参谋长的身份,反而是在那个大包厢里作陪,这让苏承旭心里很不爽,他认为刁魁义应该识相、主动来陪他待在这个包厢里才对。
最大的包厢里,片山旅团长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看起来是目不斜视、人模人样的,但他此时早就心痒难耐、想着怎么尽早结束这场酒宴了,佐佐木苍优盛情邀请他酒宴结束后,去她房间喝茶、解酒,片山已经默许了。
特务课一名小队长来到了吉原伎町,在他的眼里,泉阳这个地界上,梅津三郎是老大、小尻兽男就是老二,他们肯定都在最大那个包厢陪片山司令官,但侍女通报进去、出来的却是刁魁义,于是他只得把那封举发信交给了刁魁义。
刁魁义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心中大喜过望,今天马晋宁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让他无比嫉恨,现在,他拿到了马晋宁暗通八路的证据,他决定就在这场酒宴上将马晋宁拿下,那个旅团长的位子、不就非他刁魁义莫属了么。
刁魁义拿着举发信返回包厢,直接来到梅津三郎身边耳语一番,又把举发信递给了他,梅津三郎厌恶的看了刁魁义一眼,这件事儿回到特高课再说不行么、干嘛这么猴急,片山旅团长的眼色、梅津三郎已经领会了、正在考虑怎么结束这场酒宴呢。
“有什么事情么?”水野彻见两人嘀嘀咕咕的、于是开口问道。
梅津三郎还在考虑怎么回答呢,刁魁义却马上脱口而出的说道:
“我们掌握了马晋宁私通八路的确凿证据!”
“你说什么?”
“何て言った?”
唐博祥、水野彻几乎是同声问道,由于他们的声音都很高,正在几案下、偷偷抚摸佐佐木苍优小手的片山旅团长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把双手抽回来、按在酒桌上。
“我们掌握了马晋宁私通八路的确凿证据!”刁魁义语气肯定的重复道。
“你有什么证据?”片山旅团长脸色阴冷的说道,马晋宁刚给他送了一份大功劳、而且是消灭了八路军一个营,你特么说他私通八路?
“第三旅团的参谋傅平凡,在虎神庙岩战斗结束后,从七团各连搜集了几大车弹药,给八路送去了,现在肯定还没回城!”刁魁义言之凿凿的说道。
“马桑!”片山又看向马晋宁说道。
“如果是我、我就先去军营看看,傅参谋在不在军营,你特么陷害我无所谓,傅参谋可是唐司令的舅舅,我看你不是只想陷害我,你是盯上唐司令的位置了吧?”马晋宁很镇定的说完,然后喝干了杯中酒。
“你去把傅参谋叫来。”唐博祥瞪着刁魁义、却是朝马晋宁说道。
“是!”
“你不能走!”刁魁义害怕马晋宁借机逃走,马上出声阻止,然后看向片山说道:
“门口就有特高课的人,我派他们去。”
片山不置可否,刁魁义又看向梅津三郎,他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作为一个特务头子,梅津三郎对谁都不会绝对信任、何况马晋宁还是个中国人,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马晋宁,也暗中进行过调查,只是梅津三郎一直没发现可疑之处罢了。
梅津三郎拿到举发信,他并不想当场处理,他的计划是马上对马晋宁采取严密监视措施,然后慢慢调查举发信内容的真伪,拿到确凿证据后、再对马晋宁动手,但是,一切都被刁魁义搞砸了,梅津三郎恶狠狠的瞪了刁魁义一眼。
傅平凡很快来到了吉原伎町。
伪七团往回走后,傅平凡带人走出二里多地,就与等候在那里的侦查排长相遇了,侦查员们利落的将马车上的弹药、全部搬到牛车上,傅平凡将清单交给排长、拿到了收条,又把牛车上的东西搬到马车上,然后就从另一条路回城了。
马车可比步行快多了,傅平凡比伪七团还先回到城里。
“你、你是不是倒卖军火给八路?”看到傅平凡进来,刁魁义有些慌、色厉内荏的问道。
傅平凡没搭理他、看向马晋宁,马晋宁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走过去递给梅津三郎,然后看向片山旅团长说道:
“我确实私自买了几百发子弹,这是购买子弹的乡绅、乡镇保安队名单和数量,我甘受司令官阁下责罚。
但诬陷我卖了几大车弹药、你有证据吗?”马晋宁镇定的说道,就算日本人知道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他坚信刁魁义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买了多少子弹和手雷。
“那你怎么证明你只买了这几百发子弹?”梅津三郎认为这是问题的关键,举发信可是说买了几大车包括手雷在内的弹药的。
“这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旅团长!
旅团长害怕手下私藏弹药,第三旅团的军规明确规定,每次作战结束,所有官兵剩余的弹药与捡回来的弹壳数量相加,必须与所领弹药数量一致。
举发信之所以说我还没回城,那是因为有部分士兵是在冲锋时开枪,想不起来弹壳掉在哪里了,而我负责点数、回收,陪他们在虎神庙岩山坡上搜寻弹壳所致。
我部此战实际消耗了多少弹药、一查便知。”傅平凡解释道。
“他们不会用八路的弹壳充数?”刁魁义以为自己抓到了把柄、得意洋洋的问道。
“你特么白痴呀!”马晋宁决定跟刁魁义闹翻脸,这样一来,他以后在日本人面前、再说自己坏话,那就是挟私报复,马晋宁瞪着他、接着说道:
“我们一水的三八式步枪,八路用的是什么破武器,弹壳能一样么?”
“你是怎么想到回收弹壳、防止士兵私藏弹药的?”水野彻好奇的问道。
“这……”马晋宁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犹豫到,但他看到片山、水野彻都盯着他,于是红着脸解释道:
“一开始并不算是为了防止士兵私藏弹药,仅仅是为了回收弹壳,城内铜器作坊的铜匠告诉我,他们可以回收弹壳,熔炼后打造暖手炉、香炉之类的铜器。
后来才将回收弹壳列入本团军规的,卖的钱给弟兄们改善一下伙食,这是有账可查的,账簿就在傅参谋那里。”
“你不经商、屈才了。”水野彻笑着说道。
“为什么偷卖弹药、欺骗皇军?”片山的语气并不算很生气,这在伪军中、是普遍现象。
“司令官阁下!
此战我军阵亡九十二人,按照规定、每人抚恤金只有军票50元,看起来不少,但只能当法币35元用、都买不了一担上好的粳米,要是真这样,今后谁还会愿意为皇军卖命?
我卖点儿子弹,用这个钱补贴阵亡官兵家属,实属无奈之举,但这确实违反军规,傅参谋是受我胁迫、才会这么做的,此事与他无关。”马晋宁仗义的揽下了全部责任。
“司令官阁下!不要听他狡辩,他还让没上战场的士兵、伪装受伤,举发信上说,只要去第三旅团伤兵营一查就知道。”刁魁义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
“这个、你怎么解释?”梅津三郎阴冷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让没上战场的士兵、伪装伤兵的?”马晋宁没有回答梅津三郎的问话、而是紧盯着刁魁义反问道。
“我、举发信上就是这么说的。”刁魁义被马晋宁盯得心慌、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我军除了阵亡抚恤金、伤兵恩赏金之外,其他官兵都没有额外奖励,那些作战勇猛的、总得不到奖赏,时间长了、就一个个的都偷奸耍滑,那仗、还怎么打?
我每战结束后,都会让作战勇猛的官兵、混进伤兵营,让他们能吃上几天鸡蛋白面条,拿上一些恩赏金,这是为了激励士兵勇猛作战的手段,虽然有瑕疵、但我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我的部队与八路交手的次数最多,作战被俘的也最多,不论是偷偷买点儿子弹、还是让士兵假装受伤,八路肯定都知道。
为什么八路以前不举发我,偏偏在今天举发?”马晋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刁魁义看,看的他心里发毛,紧张的说道:
“我、我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八路做的呢?”梅津三郎阴恻恻的说道。
“那还有谁?
马晋宁今天打死他们一个营,这都没过夜、八路的报复就到了,谁不知道八路眼里不揉沙子,跟我们一样为皇军效力的人,被八路暗中除掉的人还少么?
前不久,八路就曾在马晋宁回城路上刺杀他,现在杀不死他,就想借皇军的手除掉他。
借刀杀人,偏偏还有人自愿给八路当枪使、还特么自以为是!”唐博祥是日本人任命的少将司令,他就算怕特高课,此时也要站出来替马晋宁回答了梅津三郎的质疑。
“梅津课长!你该好好教导一下你的属下了。”片山说完、气呼呼的就往外走,佐佐木苍优急忙起身、过去搀扶他。
“晋宁、三舅,我们走!”唐博祥叫上马晋宁、傅平凡,头也不回地走了。
“课长!”刁魁义看着走过来的梅津三郎喊道。
“啪!”
刁魁义被梅津三郎狠狠扇了一巴掌、差点儿摔倒在地,梅津三郎气呼呼的离开了包间,早就听到动静,站在门外听热闹的苏承旭、江口健太、小尻兽男都看到了这一幕,苏承旭见大人物都走了,他恨刁魁义越过自己、直接向梅津三郎做汇报,酒壮熊人胆,于是走了过去、瞪着刁魁义骂道:
“八嘎!”
“啪!”
苏承旭扇了刁魁义一巴掌后,过去搂住陪他的那名艺伎,嘻嘻哈哈的朝她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