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先生说过一句话：你只管吃鸡蛋就是了，又何必要知道那只下蛋的老母鸡。
    （他真说过）
    老先生本意是谢绝对作家好奇的读者拜访。
    可惜他没有见到这么一个发作品得露脸的时代。
    于是当被各种原因馋来的观众们不可避免地对白羽有所好奇的时候。
    他们就被自己的好奇心狠狠地伤害了几分。
    某种程度上白羽的行为极其恶劣。
    你吃东西自己吃多好，为什么还要馋别人。
    尤其是你吃的那些玩意吧...楼下就有卖。
    不少人看着自己的肚子，还有外面已经深黑的天色。
    叹了口气。
    也罢，这红尘滚滚，我又怎能独善其身。
    要做假期放纵的人，不当床上饿死的鬼。
    一个月吃三十顿夜宵，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趟。
    她们披上大衣，轻轻地关上了门，也许有人还在雨帘下打起了伞，温和地走进了良夜。
    抑或有人不方便出行，也只能打开相看两厌已久的外卖软件，几经周折，或是下了狠心，备注好打电话不要敲门之后陷入了等待。
    人是在等待中变老的。
    当然，等待的过程中也有不少人把白羽的视频反复观看。
    静谧的夜里，只留肚子越发剧烈的作响。
    半小时后，也许是卡着外卖送达的时间。
    观众们的手机上再次收到了推送。
    【你关注的擦边美食主播发布了新视频】
    ？
    提着外卖袋子或者坐在夜宵摊上的观众们心情更加复杂。
    你能不能别这么勤奋了？
    可说归说，手指依旧极为诚实地点开了某音。
    白羽穿着自己的经典皮肤，站在大平层里脸怼着镜头微微一笑。
    “你们吃的都到了吧？”
    镜头随之一转，回到了当天下午白羽穿上了衣服：“肘，跟我找茬！”
    无人机航拍视角下的迈巴赫在马路上疾驰而去，远方的大海波光粼粼。
    视频的bgm依旧轻松且痞气，几个镜头的快闪，一下把假期的氛围拉到极致。
    可观众们的关注点却放到了其他地方。
    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狗话！
    你问我吃的到了吧！？
    感情你发视频之前就猜到会出现什么事了！？
    这擦边主播不当人子！
    取关了，反正主页也能刷得到！
    当然，当他们把手指放到取消关注上的时候。
    视频的主线已经开始。
    龚长张，一个通过白羽被人越发熟知的名字，站在了码头佬的后厨。
    而码头佬的老板之一沐子李，正在面带愁容地看着龚长张训斥自己的员工。
    也怪不得沐子李，答应白羽拍视频是一回事。
    可当龚长张真正站到后厨的时候，一股认真至极的感觉便攀上全身。
    能当主厨的人，谁还没两把刷子。
    前文也说过，龚长张的刷子甚至多到可以扫鱼籽。
    而在刹寂后厨进修过的龚长张，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他能挑出来的毛病，自然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等下，你切得那叫葱丝吗？我还以为你在切称重梁。”
    “热油，懂不懂，你这叫热油吗？你这叫油烟！”
    “你看看你这滑蛋，这叫油泡蛋了吧？再过一会霉菌都来这建军事基地了！”
    “哎呦我的祖宗呦，这菜心让你炒的，你不怕他下辈子投胎找你复仇？”
    “你谁教出来的？这乳鸽让你炸得跟那菜心似的，俩死不瞑目！”
    沐子李在旁边的脸色也和那菜心差了不多。
    毕竟炸乳鸽那人，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二徒弟。
    平心而论，其实码头佬餐厅的水平真的不低。
    龚长张也属于吹毛求疵。
    奈何上一次吹毛求疵的地方在哪里？
    很遗憾：刹寂。
    码头佬一直营销上不去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刹寂稳压他们一头。
    所以即使沐子李的面上再挂不住，也得受着。
    尤其是这种高端的餐厅，其实有些时候就是差这么一点细节。
    毕竟好吃这种评价是很笼统的，街边的炸鸡也好吃，帝都饭店的葱烧海参也好吃。
    那能一样吗？
    更何况刹寂的大厨们可没有那个闲心跑到码头佬来教人做菜。
    即使是为了拍视频。
    奈何观众们却看着沐子李越发难绷的面色。
    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可以，看到了沐子李吃瘪。
    暂时不取关白羽了。
    白羽的良苦用心也被更多人注意到。
    先是发吃饭视频让你们饥饿。
    再发电子榨菜帮你们下饭。
    你可还真的是为人民服务。
    观众们咬牙切齿地继续看着。
    镜头一转，给到了黑泽。
    得益于龚长张在后厨的精益求精，黑泽的找茬工作倒是进行得有些困难。
    甚至已经达到了不是鸡蛋里挑骨头，而是鸡蛋里挑行星发动机的级别。
    哪怕是摆盘的些许失误都能被黑泽挑出来。
    更不用说菜品的细微味道差别。
    餐盘的温度。
    最惨的是那只白切鸡。
    这种菜品自然是提前做好，不可能现做。
    龚长张也没什么参与的空间。
    黑泽总算逮到了发挥的机会，一通儒雅随和之后把那鸡说得投胎来世上就是个错误一般。
    如果不是一旁的白羽吃得那么香，也许大家还真的就信了。
    熟悉的节目效果，却催生出了新的疑问。
    黑泽好像对沐子李...真的攻击性很强。
    尤其到了他的身份，即使有找茬剧本的存在，也不至于这么大的怨气吧？
    观众们越发好奇。
    直到餐桌上端来了码头佬餐厅并不太熟悉的楚菜。
    很显然，这是龚长张要求的。
    出身于楚地农村的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手艺在哪。
    可惜，码头佬餐厅的后厨并不擅长这些。
    有些菜肉眼可见地能看出些许不足。
    虽然白羽依旧吃得很香。
    倒也不怪他，以白羽的胃口来看，他吃拖鞋都香。
    奈何黑泽却安静了许多，没有之前的火力全开。
    菜肴一盘盘端上，直到鸭脖的登场。
    白羽撕下一长条鸭脖肉塞到嘴里，咽下去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进入了一些更随意的状态。
    “所以你和沐子李到底有什么仇？”
    怪不得白羽，他从第一次叫黑泽来找茬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情况，只是一直没机会问出来。
    观众们仿佛看到了啃着鸭脖的白羽眼神发亮。
    里面明晃晃两个大字：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