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有用？何为无用？遇到危险时能以一己之力护我周全，自然是有用，但阿昭，你想做的，就只有这些吗？”
    闻昭怔在原地，这是何意？
    护住周全还不算有用吗？
    顾蓁微微笑了笑：“自然是让人惹都不敢惹你，才是有用，看到今天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了吗？你觉得寻常人敢去招惹他？”
    来几个坏人打跑了叫有本事，让坏人闻之色变远远躲开，更是一种资本和实力。
    闻昭若有所思。
    他在临安时也见过达官贵人，当地知府只是微微皱皱眉头，底下人就要忍不住擦擦额上的汗。
    回到清河镇，他的师兄，遇到危险却淡定自若，还能顾得上给怀中女子正一正发簪，连身后到底有多少人刺杀他都不关心。
    而今日，更是让他开了眼界。
    若手握权柄，自然无人敢欺，自然有人可驱使，他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想要真正保护身边在乎的人，必须站在高处。
    闻昭定定看向顾蓁：“我知道了，阿蓁姐，我会做到！”
    他一定会做到！
    孺子可教也，顾蓁对他的期待，可不止有高中这一条，自然是他越出息越好。
    闻昭心情大好，忍着浑身疼痛去洗了洗，出来时顾蓁已经准备好了药酒，要给他上药。
    “早些好起来，到了京城还要拜会你师叔，顶着一脸伤多失礼。”顾蓁拉着他坐好，“忍着些疼，我给你涂些药酒。”
    顾蓁低下身子给他上药了，离得近些，闻昭有些不自在，干脆闭上眼。
    然而看不见，其它感官更加敏锐，闻昭觉得脸上很痒，不知道是因为药酒原因还是因为顾蓁的手太温柔。
    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
    他坐立难安，拳头握了又握，最后顾蓁端着托盘出了房间，闻昭才长舒一口气。
    这种心情到了夜里入睡时也没好转。
    闻昭躺在地板上，睁着眼睡不着觉，耳边都是顾蓁清浅的呼吸声，脑海里也不断闪过她的笑颜。
    开心的，生气的，不满的，还有学会认字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翻了几个身，顾蓁呼吸频率一错，闻昭立即不敢再动，生怕吵醒她。
    不知多久，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闻昭做噩梦，还是傍晚时那个场景，只是比现实可怕多了，梦里顾蓁被撕碎了衣服，然后就是鲜血盈满了他的双眼。
    闻昭自己身处血海中，呼吸急促，撕心裂肺的疼。
    兄长闻安的脸时隐时现，看不清面容，狰狞质问他为什么没保护好阿蓁。
    紧跟着所有的亲人一个个被血海吞没，闻昭挥舞着双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空气。
    满头大汗醒来，闻昭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半空中，他重重喘了几声，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
    顾蓁还在一旁，安安稳稳睡着。
    闻昭吐出一口浊气，起来给顾蓁盖了盖被子，她睡觉喜欢微张着唇，留出一条浅浅的缝，睡着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
    若是打扮成未出阁的女子，跟闻昭走在一起说是兄妹也有人信。
    这一路走来，许多人误会他们是年轻夫妻，为避免风言风语，他们也从来没否认过，总归也没人认得他们。
    但两人恪守规矩，从未逾越，今日这般将顾蓁搂在怀里也是情急时下意识的反应，闻昭不断回想起那时情景。
    顾蓁柔声叫他夫君......
    闻昭感觉空气更稀薄了些，深深闭了闭眼，这些念头搅得他无法安生，死死压抑着那不敢冒头的想法。
    还好就快到京城，到时候他专心读书，许是不常在家，减少接触想必不会再有这些罪恶的念头萌生。
    闻昭最后看了顾蓁几眼，给她掖好被角，在窗边枯坐到天明。
    天光微亮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动静，闻昭悄悄听了听，原来那队人已经整装离开。
    他等没了动静才下去找小二要了早饭，端上来时顾蓁也醒了。
    两人也急着赶路，草草吃了几口就结账离开了驿站。
    后面一路倒是顺利，没什么意外发生，就是顾蓁总感觉闻昭哪里不太对。
    心不在焉，强颜欢笑的。
    顾蓁没有深想，毕竟他经历的少，就算有了目标恐怕也要多做一定时间的心理建设，等到了京城，沉浸在学业里，总会想明白。
    .
    到京城不久，顾蓁就找到了合适的住所，前面是两层店面，后面是供人居住的院子。
    就是位置不在繁华的商业街市上，租金也不便宜，因为离着码头不远，来往的客商兴许会在这吃饭，码头的工头们手里有钱也会在这买酒。
    顾蓁在门口支了个摊子，用自己从前学过的一个配方熬煮一锅卤味，找人装潢时专门隔了个小间出来对外营业。
    她把现在的模式经营起来，外面做快餐，里面做小炒。
    快餐便宜量大，就是大锅菜，口味重下饭，比较适合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或者出苦力的工人们，工人们可能舍不得买，那也可以花一文钱买一碗菜汤。
    工人们大多都是吃干粮和咸菜，又干又硬，靠着水去咽，只花一文钱得一碗汤，实际上还是很划算的。
    顾蓁相信，到时候肯定也有人抵不住快餐的诱惑，她的定价又不高，十文钱任选一荤一素，还送主食。
    不想吃菜也可以花五文钱吃面，免费送汤。
    工人们出苦力，在底层老百姓中，这份收入并不算低，很多人就是为了节省才不肯花钱在外面买吃的。
    顾蓁考察过，这附近是没有什么酒楼可以跟她竞争的，时间长了应该可以赚不少钱。
    至于里面的小炒，价格就分出了高低贵贱，普通的一顿饭兴许要一百文，贵的五百文也不一定。
    她计划的不错，唯一问题就是码头附近鱼龙混杂，闻昭担心顾蓁有危险。
    虽然天子脚下治安真的良好，但是他们人生地不熟，又是个寡妇开店，遇上不能惹的无赖地痞，被人欺负了后悔都来不及。
    顾蓁有自保能力，但闻昭并不知道，两人说来说去，最后闻昭在她的坚持下妥协，提出多雇几个婆子丫鬟陪在身边。
    一路的路费加上开店所需花销，顾蓁手里没剩几个钱，她还想着再去卖点现代知识获取银钱，闻昭就送来了五十两银子。
    她拿着这些钱，疑惑道：“你哪来的钱？”
    闻昭最近都在跟着君信怀的师弟读书，顾蓁早就不让他去做抄书的营生，就算抄书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
    “你不会去出卖了什么吧？”顾蓁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