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皓宇数落,卿予赶紧嬉笑着行礼作揖,“予儿感激九哥哥今日仗义之举。”
又大剌剌的即兴献上一首打油诗。
“长安贵公子,风华世无双。既为风流客,亦是侠义郎!”
她心里打着主意,世上一切,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
打油诗果然奏效。
李皓宇宠溺的在她头顶上揉了揉,眼中不再桀骜,蕴藉了春风般的温柔。
他何时有本事能拒绝这玉雪娇憨。
两个十七八的婢女,送来明月楼中金贵而珍稀的美味,摆满了八仙桌。
闻着香,卿予肚皮瘪瘪,馋虫直闹腾。
她赶紧伸手摇晃李皓宇雪白的衣袖。
一双眼睛盈盈如水:“九哥哥,我饿了!”
不待她挥舞爪子,李皓宇牵着卿予坐到桌前,举起白玉筷子喂她。
她吃到忘形,就着他的手豪饮了一口清茶。还不忘捻起半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
“九哥哥,你也吃。”
作为九王内官,克奉抱手立在边上,笑得嘴角抽搐。
主子向来风华灼灼,被长安贵女与世家公子争相围绕,巴结。
平日里一双执宝剑执朱笔策宝马的手,除了为这位小青梅打架外,还得巴巴儿的上赶着殷勤伺候。
卿予的肚子圆滚滚一片。
她抓过少年的手放上去,“九哥哥揉揉。”
两人一道长大,他从来都是这样照顾她的。
李皓宇勾起唇角,轻轻儿揉着卿予圆滚滚的小肚子。
殷勤的少年郎,笑容温暖,柔如春风。
那暖风,聚拢了这世间最干净美好的梦。
他手上不停,不忘叮嘱她:“好妹妹,三月后我生辰,你可要亲手给我准备一份礼物。”
卿予舒服的眯起眼睛,懒懒说道,
“十五岁生辰,是治学之年。我会亲手给九哥哥送上一份好礼。那你也要记得,给我一份大大的回礼。古人诗歌上说,我们这样,会永以为好也。”
她心里可打着主意,九王是皇后嫡子,是位富贵的爷,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小小的姑娘,揣着狡黠的狐狸心思,瞧在李皓宇眼里,却含笑含嗔,亦是含情。
氤氲的气息如暗香浮动。
她左耳上的朱砂痣,映着透窗而来的晚霞里,流光般潋滟。
不知何处窜出的猫儿,一下轻,一下又重,反反复复挠着他的心房。
李皓宇迅速出手,在卿予玲珑圆润的耳垂上轻轻摸了一下。
而娇憨明媚的小女娃,也不觉得有异,依旧托着粉腮,对着他盈盈含笑。
李皓宇收了手,举起天青莲花酒盏,饮了一大口青梅酿。
西天处霞光漫天。
楼下人声渐弱,摊贩们歇了生意,游人各自在夕阳炊烟中告别。
卿予朝他嫣然一笑,拱手行礼:“九哥哥,我须得告辞了。”
兄长乃当朝大学士,一品文臣,治家比治学还严谨。
算算时间,若不赶在兄长下朝前回家,可得被收拾了。
“回去吧。”
李皓宇唇角上翘,目送她跑几步后,又折返回来,抓起小厮衣衫往包袱里塞。
她包袱塞得潦草,一双细长腿儿跑走得也仓促。
栖月阁内,临窗望向长街的身影,轩扬修长,雪白衣袂上苍龙游弋。
隔着珠帘,韩克俭单膝跪地向主子回禀。
“殿下,这人的确是镇西侯的老来子。镇西侯半月前回京城述职,正四处活动,想让这纨绔儿子承袭爵位。”
将手中青梅酿饮尽,李皓宇不以为意问道。
“那孙果打死了没?打死了,裹上席子,正好扔在镇西侯府门前。免得成了个孤魂野鬼。”
“爷,圣上才把这镇西侯请回来。他卫国戍边二十年,长子为国捐躯,只剩下这一根独苗。伤太重,圣上脸面 不好看,殿下也不好交代。”
克俭想到朱雀街上瘫着那一堆屁滚尿流,嗷嗷叫唤的人,隐隐生出担忧。
亲王和侯府公子在街头打斗,够言官写太多折子了。
“正因为如此,才要打狠些。最好一个月下不了地,出不了门。”
李皓宇心道,林府素来家风严格,可不能让祸事蔓延到予儿这个小娇娇身上。
她本就顽劣。
若因此事被她兄长责罚,不知道多久才能出门了。
“去给侯府送信。就说今日是我东临王看姓孙的小子不顺眼,顺便约他明日校场比试。不来的就是怂蛋脓包。”
李皓宇按了按腋下的龙泉宝剑。
这?克俭有些犹豫,挠了挠头皮:“这孙公子都被打得半残了,如何还能和殿下比试。再说,不如让孙家就吃这个哑巴亏吧。”
“不报我的名讳,难道让孙家来找明月楼麻烦。毁坏了明月楼,金兴那死胖子又要记到本王帐上。父皇那里,一切有本王担待。左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
“殿下,你好不容易有半年没有挨陛下的板子了。”
克俭担心的说。
“父皇疼爱我,舍不得罚我。再说真有事情了,你当皇祖母是摆设呀。”
李皓宇视线转回来,停在堆着桂花糕的青玉碟子上。
“主子,我这就把剩下的桂花糕给林小姐送去。”
克奉会意,讨好道。
他的志向,从来没高远过,就是做主子肚子里的一条虫子。
克俭领着人将街头料理干净,立在帘外。
“殿下想去哪里?兵部尚书家宴公子包下了红袖招,已经向王府递了好几次帖子了。不如,殿下去哪里瞧瞧?”
克俭小心翼翼进言。
他心头生出颇多期待,听闻红袖招里夜夜笙歌,长安贵客们软玉温香抱满怀。
李皓宇隔着帘子,也知道克俭的心思。他轻淬道:“仔细本王将你净了身,丢去做阉奴。”
克奉赶紧出言为兄长解围:
“我哥是个大老粗,他哪里懂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道理。”
他知道,长安城里的世家千金,哪一位不生得明媚鲜妍,倾城绝色,可能得主子青眼,从来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