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压低沉,顾禹谦点了一根烟,手肘松垮的撑在侧窗上,抚了下眉骨,冷然问:“她真闹到我妈面前去了?”
罗均说:“算…算是吧,不过苏董也不是宋婉想见就能见到的,还不等她到苏董面前,就被保镖给拦下来了。”
“不过她知道见不到苏董后,就给苏董的助理发了封邮件,说了……您和她以及黎记者之间的事。”
顾禹谦蹙眉道:“我妈查晚晚了?”
“…嗯。”罗均斟酌的开口:“我打听到,刚开始苏董还没怎么生气,但查到黎记者的家世后……是挺不高兴的。”
他话音刚落,顾禹谦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也没犹豫,接起来就说了一声:“妈,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的苏书徽合上办公桌上的项目合同,肃声问:“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多久没回家了?”
顾禹谦吊儿郎当的说:“我这不是在忙工作么,有空了一定去看您,是不是想我了呀?”
苏书徽:“你别跟我耍贫嘴,是不是忙工作你心里清楚。东郊的项目开发多么重要,开会开会你不去,这两周集团例会你没来过一次。”
“照这样下去,我以后怎么放心把顾氏集团交到你手里,即使我力排众议把你推上董事长的位置,你想想你能坐得稳吗?董事会那些人能服你吗?”
顾禹谦一笑,语气轻松道:“妈,您放心,集团的事我会上心的。这些天我虽然没去开会,但我一直让罗均跟着进度,有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苏书徽叹了口气,说:“儿子,事业和前途最重要,至于你在外面谈了什么女朋友,我也懒得插手。”
“但有一点你得清楚,恋爱和结婚不一样,什么样的女孩能带回家,你心里有个数。”
“别让我和你爸担心。”
顾禹谦笑说:“妈,这我当然清楚。”
“我听罗均说宋婉闹到您面前了,我跟您道个歉,这事是我没处理好,不会有下次了。”
苏书徽稍微咳嗽了一声,说:“妈妈去忙工作了,你照顾好自己。”
顾禹谦:“好的妈,您也照顾好自己,我听您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苏书徽:“妈去开会了。”
电话挂断后,顾禹谦思索了几秒,将电话打给了顾明政。
顾明政当时刚开完会,喝了口茶,接起电话:“怎么了儿子?”
顾禹谦唤了一声爸,说:“我刚给我妈打电话,听她有些咳嗽,您忙完了,就去看看我妈。”
“好,我今天早点回家。”顾明政坐在办公椅上,说:“就没别的事跟爸说?”
顾禹谦:“…没有啊。”
“真没有?”顾明政一笑,说:“我听你妈说,昨天一个小姑娘闹到顾氏去了,你就没什么想跟爸解释的?”
“她真不是我女朋友。”顾禹谦从容道:“我是谈恋爱了,但不是跟她。”
顾明政坐直身子,肃声道:“那是谁啊?有机会带家里见见。”
“是黎知晚。”顾禹谦语气温和:“高三那年,我就跟您说过…我很喜欢她。”
顾明政思索了好几秒,对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太大印象,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了,亦或是他并未把儿子年少时的喜欢当回事。
“爸真没什么印象了。”他如实说道:“她家里人干什么的?”
顾禹谦沉默了几秒。
他知道顾家迟早要查黎知晚的家世背景,甚至会想办法将她所有的过往都一并查的清清楚楚,瞒是肯定瞒不下去的,还不如就此坦白。
他淡淡笑了下,实话说:“爸,黎知晚出身普通,或许在您和顾家眼里,她与那些出身贵胄的世家千金没法比,但我就是爱她。”
“这么多年,除了她,我从没想过别人。”
那边的顾明政迟迟没有回应他的话。
他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知道顾禹谦向来心性坚定,决定的事情无论刀山火海,从不回头。
见顾明政一直没有说话,顾禹谦笑了下,缓缓说道:“爸,我跟您说这些,是我的心里话,希望您能理解我。”
顾明政沉浮官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擅长的便是拿捏人心。
他笑了笑,没说支持与否,只是说:“儿子,你恋爱的事,我和你妈不会插手。”
“你自己玩的开心就好。”
“爸这边还有个会,不跟你说了。”
顾明政将电话挂断后,顾禹谦将手机按灭,心里一点点沉下来。
他是了解自己父亲的,没说支持,其实就是反对。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顾家显赫门第,自是不会轻易松口。
罗均朝后座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轻声说:“顾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顾禹谦沉声说:“去找宋婉。”
这笔账再不算清楚,恐留后患。
*
罗均将车开往宋婉住的私人医院时,是下午五点。
气温依旧很高,私人医院大厅只有零散几个人,罗均一路领着顾禹谦上了五楼住院区。
宋婉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门口还站着她的助理付园,待看到顾禹谦走来时,很是胆怯的喊了一声:“顾总,您……您怎么来了?”
顾禹谦神情冷漠,径直走进了病房,关门前跟罗均说:“别让任何人进来。”
罗均:“我明白,顾总。”
门被顾禹谦大力关上,床上躺着的宋婉被吓得一哆嗦。
他坐在病床侧方的沙发上,距离宋婉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看着她瞳孔里明显的恐惧,冷笑了一声:“不是闹着自杀么,怎么没死?”
宋婉吓得不敢说话,躲着他的目光。
在今天之前,她从未见过顾禹谦如此冷漠可怕的一面,可怕到和他之前认识的不像一个人。
顾禹谦伸手拉过她垂下的手腕,指腹按在被包扎好的伤口上,有鲜红的血从里面渗出来,寒声道:“是割的这里么?”
宋婉疼的挣扎,哭着说:“顾禹谦……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顾禹谦看着她脸上的泪,不仅没松力道,反而更用力按在她伤口上,鲜红的血蔓延到他手腕上,说:“宋婉,我问你,是不是删过我手机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