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九点半时,楚菁才洗漱完躺在床上,点开和黎知晚的微信聊天框,加上了周庭的微信。
在等验证通过的时间,她去了外面洗手间摘面膜。
刚回到国,她也没找别的房子,俞秋雨租的房子刚好是两室一厅的,她就直接和俞秋雨合租了。
已经快十点了,俞秋雨还在跑外勤。
楚菁回到床上给俞秋雨发了个消息【还没回来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俞秋雨很快就回了微信【不用,在路上。】
她和俞秋雨都聊了几句,周庭的验证消息还没通过。
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等。
那晚周庭十一点还在实验室里,看着器皿里的反应数据,做好第二天的实验准备后,摘下了手套。
章鸣穿着白色大褂,套上脚套走了进来,看见他手套已经摘了下来,才说:“周总,张教授将瑞士那边最新的研究数据发过来了,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知道了。”周庭声音冷淡:“还有别的事么?”
“您父亲在国外的生意一直亏损的很严重,您看我们还需要继续在背后施压吗?”
周庭:“先停一阵,做的太过容易被他看出来。”
“好的周总。”章鸣踌躇的开口:“我们派下去打听黎小姐消息的人说,她最近很少出圣和苑,只出过三次门,一次去了商场,一次是和朋友聚餐,另一次是今天见了朋友,基本顾总…都陪着她。”
周庭皱眉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派人调查她的?”
章鸣小心的抹了抹额间的冷汗,低头说:“我看您很在乎她,担心您问起她的消息,就自作主张,下次不敢了。”
周庭冷声说:“我随时都能知道她在哪儿,不需要你派人跟踪调查。”
章鸣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不派人跟踪就能知道她在哪儿呢?
但他紧闭着唇,不敢问下去了。
周庭没看他,沉声说:“出去吧。”
章鸣刚一离开,周庭就拿上手机,慢慢走了出去。
点开微信时,和黎知晚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周前。
他发了几条林莞要回国的消息,但那时候黎知晚也没回复他。
微信下方联系人那块有个红点,他顺着点了几下后,是一个好友验证。
头像是一个女孩举着花怼脸的一张自拍,他本来没什么兴趣,但点开发现是黎知晚推荐添加的,想了几秒,还是按了添加。
对方很快弹出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hello,我是晚晚的朋友楚菁。】
周庭本着佯装礼貌的心情,冷漠的回她了个【嗯】
然后就退出了微信后台。
他点开了一个黑色的软件,屏幕上只有一个闪动的蓝色小点,位置定在远离闹市的一处住宅区:圣和苑。
他将画面放到了最大,蓝色小点还移动了几下。
周庭蹙眉,退出去点开微信里黎知晚的聊天框,本能的打了一串字【这个点,还不睡?】
准备要发出去时,又立即删除掉。
屏幕里弹出几条楚菁发来的消息,他也没搭理,直接按灭了手机,离开了实验室。
那夜黎知晚又因为意外遇见那个男人的事,即使喝药了,也一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她中途趁着顾禹谦熟睡后,偷跑到楼下去逗猫。
凌晨一点时,她还在客厅溜达,一边逗猫,一边翻看着手机,浏览着京北日报最近的新闻。
上次自杀割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只是偶尔会有些发痒。
周庭看着手机上一直闪动的蓝色小点,实在忍不住给她拨去了电话。
黎知晚怕打扰到顾禹谦休息,走去外面走廊里接起电话,小声问:“你干什么?”
周庭的声音听着很疲惫,拐着弯问她:“那个叫楚菁的是你朋友?”
“嗯。”黎知晚:“她已经加你了?”
周庭实话说:“我看见是你推的,就加了。”
“嗯。”
周庭对楚菁的事完全不感兴趣,只是问她:“怎么还不睡?”
距离上次两人吵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两人都默契的绝口不提此事,病态的维持一种平和。
黎知晚冷声说:“正准备睡。”
周庭一笑,正准备睡怎么可能还一直在移动。
他也没拆穿她,温声说:“最近身体怎么样?好点了么?”
蓝色小点代表身体虽然不及正常人健康,但还算可以。
即使知道她一切的详细情况,但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接着问她:“药有每天吃吗?”
黎知晚说:“在吃。”
“没什么事,我挂了。”
她说挂就真的将电话挂断了,周庭无奈的听着手机里一阵忙音。
他并没怎么生气,换着思路想,黎知晚如今能健康的活着,顾禹谦也算有功劳。
他也能静下心来搞研究。
*
没过两天,沈彬就在胡煜那里知道了顾禹谦正在调查秦弛的事。
沈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沈彬望着高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手里的烟捻灭,思绪嘈杂到他头疼。
胡煜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问:“沈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彬看着地上的烟灰,眸色沉黑如墨:“得找个机会,单独见黎知晚一面。”
胡煜在他身后站的笔直,等着他发话。
沈彬思索了几秒,沉声说:“约一下她之前的主编齐浩文。”
胡煜:“好的沈总,我这去就办。”
*
八月二十一号那晚,顾禹谦回家后,将查到的资料递给黎知晚。
黎知晚坐在床上,翻看着手里的一沓资料。
这份资料非常详细,包罗了秦弛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档案。
秦弛,25岁,出生地址在江城。父母因病早逝,由大他十三岁的哥哥秦鹄抚养长大。
但他哥哥曾因涉嫌高利贷犯罪,判刑三年。出狱后,于七年前死于一场社会性案件中。
而秦弛是那场案件中的被告,罪名是故意杀人,因他犯罪时未满十八周岁,最终经二审裁决,获刑八年。又因其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一年,在今年七月初被释放。
黎知晚的手微微发抖,打开了关于那个案件的详细资料。
案件发生的时间是七年前的八月十号,正值七夕节。
在警方拍摄的照片里,那家麻将馆里血迹斑斑,连墙壁上都布满鲜红的血,地上躺着四五个人,破裂的啤酒瓶插进一个人的胸腔里。
还有地上散落的棍棒和短刀。
可唯独没有她的身影。
明明她应该在现场才对,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醒来就在巷子尽头的垃圾堆里,为什么现场没有她丝毫的痕迹?
她越想越头痛,颤着手将纸张翻到后面几页,上面显示秦弛因为其哥哥秦鹄被杀,气愤之下持刀杀人,最终超出了正当防卫的标准,致使三死一重伤。
可秦弛一个人,又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怎么可能打的过七八个成年男人,还能反杀三人,再致一重伤?
即使有这个可能,可庭审台上,秦弛除了手臂和脸上有擦伤外,没有重伤的痕迹,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黎知晚越想越觉得这个案件疑点重重,单就她离奇离场,毫无痕迹这一点来看,这个案件根本就不像资料上说的那么简单。
她有些头疼的放下手边的资料。
顾禹谦洗完澡后,就看到她坐在床上呆愣的样子。
他上床和她相对而坐,笑着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黎知晚低头看着床上的资料,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顾禹谦拿起那些纸张翻看了一下,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想查秦弛?你认识他么?”
黎知晚避重就轻的说:“他高中在北宁附中读,应该…见过几面吧。”
顾禹谦嗯了一声,看了几眼秦弛的照片,也觉得这人看着有些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将那些资料叠好,放在床头柜上,问她:“睡么?”
“…嗯,睡吧。”
黎知晚刚躺在床上,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俞秋雨打来的。
“晚晚,明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