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
孙长生慢慢的从消沉和萎靡中走了出来,他刮掉络腮胡须,修剪掉长发,水中的倒影中,是一张消瘦苍白的面孔。
王留下告诉他,他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整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夜半三更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痛哭声,哭得撕心裂肺、让人揪心!
这下好了,王留下看到孙长生重新振作了起来,举手投足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只是消瘦和憔悴了很多。
王留下欣慰的说道:
“这么多天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把我们大家都吓死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同样也很难过,逝者已去,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小翠为了救我们的性命,不惜玉石俱焚、粉身碎骨,她的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你这样颓废下去,肯定会痛心疾首,所以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为了你自己,为了小翠,为了千千万万需要我们去帮助的人!”
孙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嗳,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我对不起小翠,对不起她的家人,更没有办法向师父交待,我是一个万劫不复的罪人呀!”
王留下则说道:
“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生在这乱世之中,所有人的性命都是朝不保夕,说的真难听一点,我们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是未知数,只能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孙长生收拾着自己的枪支弹药,气冲冲的说道:
“当务之急就是给小翠报仇,冤有头,债有主,小翠含恨而死,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享乐快活,日本人也好,秦保长也罢,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王留下点点头说道:
“好,那我就陪着你,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我们现在就向邢队长他们辞行,报仇雪恨、刻不容缓!”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起,在渔村里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八路军游击队的身影,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柳阿娇。
此时的柳阿娇带着儿子在农家小院里晾晒衣服,王留下大声喊道:
“阿娇嫂子!…”
柳阿娇回眸一看,笑的如桃花一般灿烂,轻声的说道:
“长生终于好些了,这十几天把我们担心的要死,邢队长他们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我,别忘了给你们送菜送饭。”
孙长生弱弱的说道:
“有劳嫂子费心,邢队长他们人呢?我们把这个村庄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阿娇急忙让他们进院子里坐,并贴心的给他们搬来了小板凳,苗铁蛋老娘则笑呵呵的迎了出来,摆着手说道:
“难得今天高兴,长生也恢复了过来,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饭,铁蛋他们在走之前,捞了几条大鱼,今天中午我们就烙饼炖大鱼…”
柳阿娇则一脸茫然的说道:
“邢队长一大早就把战士们集结到一块,说是有紧急的突发事件,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铁蛋只说了一句,乱了,全乱了,到处都在打仗!”
打仗?…
孙长生和王留下同样也是一头雾水,本来就是困难时期、灾荒之年,八路军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发动大规模的战役?就像当年的百团大战那样,一呼百应、轰轰烈烈。
越是一无所知,越是能勾起孙长生两人的好奇心,他们的身体虽然留在这里,内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孙长生摆手婉拒道:
“大娘,不麻烦您烧菜做饭招待我们了,我们现在立刻就出发,外面到处在打仗,我们竟然一无所知,我们要去探探什么情况?然后还能帮帮忙!”
柳阿娇面露难色的说道:
“罪过罪过,邢队长还特意叮嘱不要让你们知道,你大病初愈,更不可能奢望你去帮忙,你们还是在村子里好生安歇吧!”
孙长生性格直爽,王留下更是说一不二,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反悔,柳阿娇娘俩苦劝无果,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离开。
水路虽然安全一点,但是蜿蜒曲折、绕路困难,孙长生和王留下商议之后,还是选择了走陆路,只要方向正确,无论是横穿直插,还是土路农田,都可以绕道前行。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也很明显,就是尽快赶到易县东南的秦家庄,找秦保长报仇,杀了秦保长在找小鬼子算账,小翠不能白死,鲜血不能白流…
本来他们以为,沿途肯定会遇到鬼子盘查,或者是伪军阻拦,可是沿途遇到的关卡和岗哨,却是空空如也,这样惊奇的发现,确实让他们出乎意料、喜出望外。
孙长生看到对面来了一个老者,礼貌的问道:
“老伯你好,请问一下,这里的关卡和岗哨都没有人值守了吗?鬼子竟然这么松懈大胆…”
老头则说道:
“也就是这两天吧,县城里发生了大事,下面很多驻防的士兵都被调走了,听说是在打仗吧!”
孙长生和王留下异口同声的说道:
“又是在打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兵荒马乱的,最好不要到处跑,年轻人你们要去哪里呀,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一点!”
孙长生点头答应着,又问道:
“老伯,秦家庄离这里还有多远?”
“还有二十多里地!”
孙长生摩拳擦掌,说道:
“那这附近肯定还有施粥的粥棚吧,最近的大米粥熬的怎么样,乡亲们都还满意吧?”
老头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气不打一处来,他怒目横眉的骂道:
“哎呀别提了,自打秦保长被日本人送了回来,他娘的穷凶恶极、无恶不作,把赈灾的粮食贪污了不说,还对乡亲们非打则骂,逼着老百姓卖儿卖女偿还他的债务。
秦保长还六亲不认,休了原配夫人,自己纳了两房小妾,整日里大酒大肉、风流快活,日子过得别提多潇洒了,狗日的他比日本人还要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