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僵在那儿，根本动不了。
    也不知道是在下雨还是太阳在暴晒。
    风带来些陌生的味儿，我却啥感觉都没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起来！”奥雷利亚猛地给了我一耳光，那劲头大得能把脖子打断，我却一点儿反应没有，
    “我说这话可能不太中听，但你有时间在这儿伤心，还不如去报仇。”
    妈都没了，啥都没意思了。
    我就知道自从王苍穹把我们派到这儿，我就一直跪着，动都没动过。
    到现在，我都忘了他救我的原因。
    当时我就该死在伪神们和他们的军队包围里。
    我活着到底图个啥？
    “这就是你的决心？看来这就是混沌的末日了！”
    她松开手，像扔破布一样把我扔地上。
    “别管我！我刚没了妈！你咋能懂我的感受？你失去的不过是个爱人，而且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你对她的感情早就淡了，我的伤口可是新的！”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知道她应该懂我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冲她发火。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奥雷利亚很平静地问，我后背一阵发凉。
    她转过身，我都准备好挨打了，可她盯着我的时候，我居然看到她眼角有泪。
    她低下头转身走了，我知道我把她弄丢了，
    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白天黑夜混在一起，我还是没法离开这儿。
    有股比我意志还强的力量让我跪着。
    我知道应该跟着她，可就是动不了。
    我被一只手轻柔抚摸头发弄醒，睁眼看到一个女人近距离低头看着我，一脸温柔。
    我头下软软的，她在给我当膝枕，还像哄娃似的摸我脸。
    几米外一位叫朗吉、满是纹身的壮实背影映入眼帘，他是这个霍卡努伊村庄的酋长。
    随着木头吱呀声，他正有节奏地挥双手，旁边堆着不少细长树枝，午饭后他在编篮子呢。
    他身后是热闹的村子和海滩那边的大海，周围围坐着一群村民，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瑞哈。”我头还在她腿上的女人突然说，我一懵，抬头看她。
    她手放胸口，又说了遍，“瑞哈。”
    我眨巴眼，反应过来她在自我介绍。
    “朗吉。”瑞哈朝大块头男人摆手。
    “阿维娜。”和她爸不同，她没反应，正全神贯注检查渔网交叉点有没有坏。
    “瑞哈。”最后母亲又指自己。
    我下意识想做自我介绍。
    我闭眼深吸口气，整理心情，想从现在起我想干啥、想成为谁。
    “混沌。”我手放胸口决定了。
    这是母亲给的姓，也是我在这世界生存的名。
    这家人对我好，可要是知道我真实身份，还能这么好吗？
    村民也一样，知道我不是人，肯定另眼相待。
    冲动下，我瞬间变身。
    金发变紫，衣服没了，皮肤灰蓝，额头长角，跟我母亲变恶魔一个样。
    大家都惊住，可村民没慌，眼神没恐惧，倒像是在分析。
    “啊！”阿维娜指着我，好像明白了啥。
    她好像认出我变身，跟啥联系上了。
    酋长家周围村民听了，恍然大悟地笑。
    “koina te kitenga ia tama me tane。”朗吉抓下巴，朝我挑眉。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解除变形，又变回金发蓝眼。
    “ko ia te mahi ngawari！”活泼的阿维娜盯着我，闪亮眼睛转向房子周围孩子，好像我住她家很自豪。
    村里大人敬畏看我，也许把我当是女神了。
    我坐屋里中间，面对好奇目光，也观察村民。
    这约六十人，多数家两三个孩子，主要是渔民，在山里摘果。
    这像与世隔绝的天堂，食物充足。
    “kei te hiahia ahau ki te whaka'atu ia ko'e i tetahi mea。”阿维娜对着我指向村那边的悬崖，好像想去那。
    我点头，跟她沿海滩走。
    到悬崖顶，世界展现在眼前。
    看到无边海洋，比之前到山顶还激动。
    有阿维娜陪着，风迎面吹，忘不了。
    “谢谢你，阿维娜。”我抬头真诚对她笑，她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ka haere taatau ki reira ki te whakatau ia tama me tane apopo。”
    她指左边，有个岛，又提到tama和tane，猜那是两个人，且两人住那，也许岛上有个小村。
    又过了一周，我已经稍微学会这个部落的简单语言了。
    “啊，我忘了！”森林里秘密训练时，阿维娜猛地惊呼。
    这一分神，周围漂浮的岩石球“哐当”掉落，一块砸到她脚趾，“哎哟！”
    “咋回事？”我叹气问道。
    这一周都在秘密训练魔法，阿维娜还带我熟悉周边。
    我发现她就是个注意力不集中的活跃娃，啥都能让她分心。
    “我想带你去见见塔玛和塔尼。”阿维娜揉着脚趾急切解释。
    “哦？”我很惊讶。
    我变恶魔那次，她就把我和这俩人联系上了，想带我去他们住的村，可被暴风雨耽搁。
    “咱现在就走！”阿维娜急性子发作。
    她指着村子又指海湾北端，“偷偷摸摸的。”
    “为啥呀？”我边跟着走边问。
    “老爸不让我航海。”阿维娜一脸苦相。
    我想起她跟老爸为此吵过。
    老妈不许她用天生力量，老爸不让她碰海，这爹妈保护过度啦。
    我俩小心避开村子里的人，借灌木丛到海滩北端。
    最后一段路没遮挡，被瞧见肯定会被告状。
    他们默许森林训练，可出海不行，酋长禁止呢。
    “现在！”阿维娜突然拽我手腕，像有暗号。
    她跑得比我这人类还快，我被拖着跑过海滩。
    一群海鸥挡路，阿维娜挥手大叫，海鸥飞走，我俩冲向最远的船。
    “我能飞。”我想事情简单一些。
    “不，坐船去。”阿维娜很固执。
    到了船边，这是艘独木舟。
    阿维娜双手一挥，船底沙子动起来，把船推向海水。
    “快！”她跳进水里上船，回头叫我。
    我上船后，阿维娜熟练操作升桅杆、转船帆。
    “啊！”一声怒吼传来，是朗吉，他怕水站得远远的。
    船帆失控，冲向海湾北端，海浪拍着礁石，危险！
    我爬上船控制住，阿维娜找新绳子修。
    我们很快就逃出了海湾，后面跟了几艘船。
    顺利到目的地，我坐木船航海的体验很棒。
    快到地方，看见个村在海湾里。
    进了海湾，村民围过来，有个小伙叫卡虎，和阿维娜打招呼。
    我把船拖上岸，卡虎好奇问我是谁。
    “没必要这么客气。”阿维娜说。
    “但她是神呀，不是吗？”卡虎问。
    “就像塔玛和塔尼那样？”又提到这俩人。
    “他们来了吗？”阿维娜往村里望。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其中大部分是孩子和老人。
    突然，我的混沌感应有反应，仿佛危险临近。
    这与我在丛林中集中注意力并看到周围一切生命迹象时的感觉不同。
    这种感觉出奇地熟悉，但却是负面的。
    然后村民之间有两个空洞，仿佛某种宇宙力量在现实中凿出了两个洞。
    对方越来越近了。
    我盯着那些似乎慢慢回避的人。
    这时，两个发型和配饰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挤过来，两个人就像照镜子一样相似。
    她们抓住我胳膊，长得就像我小时候。
    “我们能看出来！”
    她们居然用中文齐声说，“你是我们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