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李牧离开皇宫后,便一路朝着城东的方向奔去。
君九龄发现李牧要去的方向,既不是府邸,也不是最近法器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
“狗男人!你是路痴吗?”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段只有声音的漆黑记忆,共享给了君九龄。
得知二人在屋顶上的那段经历,君九龄微微愣了愣神,疑惑道,
“你,你什么意思?”
李牧有些难以启齿,依旧只是让君九龄读取自己的心意。
理智上讲,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意义。
有时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倘若当初,李牧从丘州回来时,第一时间便去找了采薇,也许结局就会变的不一样。
但造化弄人,训蒙突然发疯般的吸收了他体内的全部灵气。
之后又因葛沛凝误会,将她绑去了天宗。
在之后,宋炽入府逞凶,燕王遇险。
也许李牧可以将这一切都归责在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上。
但实际上,是李牧感受到了那日采薇与他分别前的情绪。
李牧也不屑行那舔狗行为。
采薇显然是个不会隐藏自己心思的人。
当初李牧希望她来为自己武斗助威,也正是猜出了她的想法。
所以才决定在最后那日与其坦白。
但最终,采薇并没有来。
事后,李牧也有过霸道一回的想法,打着为她医治怪症的幌子,与葛沛凝去寻人。
以自己什么都不知情为由,当了第一回舔狗。
只可惜,采薇毅然决然的不辞而别,给李牧发了一张大大的好人卡。
同时也彻底击碎了李牧那霸道一回的心思。
赶往冬来关前夕,李牧又借着担忧她过得好不好为由,留下书信让应雨寻人。
当了这第二次舔狗。
但见应雨那只字不提的样子,李牧便知,采薇应当过的很好。
应雨,更不会为他‘强抢民女’。
时到今日,他竟可笑的又找借口……
见到了又能如何,他李牧当真会去抢人吗?
就算李牧内心深处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又如何。
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抑制内心中,那不符合礼法道义的邪恶欲望。
李牧从不自诩是个好人,但总不能是个禽兽。
「舔狗不得好死!」
想到此处,李牧身形赫然定住。
眼下的地界,距离当初卜算之地,已不足二里。
但李牧却产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罢了,回府交代一下,我们便出发去那乾位。”
李牧口不择心的念叨了一句,脚步却迟迟未动。
训蒙中,君九龄坐在秋千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
“狗男人,勾起了本姑娘的好奇,你又来这套,赶紧给我冲!本姑娘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让某人这般牵肠挂肚。”
说着,君九龄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语气悠悠道,
“说不定是个满脸麻子,龅牙兔唇的倾国绝色,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可能!小武说采薇长得很漂亮!”
听到这话,李牧怒声争辩,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李牧不允许有人污蔑他的采薇姑娘。
君九龄毫不在意,语气讥讽道,
“八岁智童懂什么叫漂亮?别废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就让你看看!”李牧愤愤的念叨了一声,脚尖用力,地面生出丝丝皲裂,人便已经向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训蒙中。
君九龄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个二十出头小男人。”
随即,又是微微叹了口气,“青莲化生诀,希望你不会走上那登徒子的老路。”
君九龄虽不清楚这青莲化生诀具体的修炼之法,却知晓,那登徒子当初是在一处上古的道门传承中得到的这功法。
既是道门传承,修的便是道法,修道便是修心。
既要修心,怎可心有郁结,念头不通?
好在君九龄对李牧有信心。
狗男人和道心不同,就他这好色成性的样子,绝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也是她愿意配合李牧,让他去直面这心结的原因。
至于李牧会不会逼迫女子,走上歪路。
君九龄根本就没想过。
在幻境中她与李牧共同相处十数载,李牧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绝大多数时候,李牧表现的更为被动。
幻境中若不是她先表明心意,这根木头怕不是会老老实实当他那摄政王。
君九龄一想到竟然是自己先追求的李牧,气就不打一处来。
愤愤的挥了挥粉拳。
不过既然已经清楚了李牧克制那奴印的方法,下次她便可以主动替李牧布置幻境。
没有李牧自身引导,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下次,下次一定要你先对本姑娘开口!”
君九龄咬着银牙,一脸愤恨的说着。
这时,君九龄脸色突然一变,察觉到一股浓厚的怨念,正在侵蚀李牧的神识。
挥去心思,赶忙观察起外界的情况。
此时,李牧正站在一座孤坟前。
墓碑周围长有细叶的植被,枝头生着单瓣的粉紫色小花。
看样子并非野生,而是有人专门栽种。
而那墓碑上,赫然写着,爱女陆采薇之墓。
李牧双目无神,眼神涣散的盯着面前这七个大字,眼角隐隐有灰气缠绕。
「为,为什么!」
李牧突然想起最后一次与采薇相处时,她的那股决绝。
李牧想过那可能是她对不满婚约的抗争。
在她不辞而别后,也想过那是她对父母之命的妥协。
却唯独没有想过是这种情况。
「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不,不可能!」
李牧踉跄的向后退后了两步,眼中的黑气越发浓郁。
是他,是他没轻没重的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这个世界的女子重节守礼,却因为他的玩心,害了别人姑娘的性命。
一时间,李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我本可以……本可以……”
李牧瞳孔涣散,眼白渐渐被黑气侵染,言语疯癫的念叨着。
“狗男人,这不怪你,是那,那女子主动靠近你……她动机本就不纯。”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只是这言语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她虽清楚二人发生的事情,所说也都是实话。
但李牧跳脱轻浮的性子,却也属实。
更惶论,君九龄也不觉得,那个‘主动勾引’李牧的女人,竟然会自裁……还是说,是因为她二人的事发,被夫家给……
李牧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君九龄的话,整个眼白都将被黑色取代,然而眸中深处却隐隐闪着金光。
突然,李牧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出,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活……我要你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