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大家将两人拉开,后半步来的村长媳妇看看自己男人脸上的伤,再听听事情的经过,当下撸了袖子冲上去,对着何氏开启了单方面的殴打。
而另一边,在听了宋不辞的话后,原本浑身充斥着绝望和木然的叶子眼中瞬间升起些许光亮。
她向宋不辞投去感激的目光,一抹眼泪顶着渗血的额头站起身来,她试图让大家听她说话,可现场打的太激烈。
左右张望一翻,她冲进厨房抱起装咸菜的土陶罐子狠狠砸在院子里的磨刀石上!
“哐!”
巨大的声响瞬间让现场安静下来,大家纷纷循声看去,待何氏瞥见那碎裂的土陶罐时三角眼里满是凶狠!
她抬脚就准备冲过去,想要像往日那样揪住叶子的头发打的她跪地求饶,再罚她两天不许吃饭!
可她还来不及动作,就听豁出去的叶子大喊,“奶奶,你不怕我舅舅们找上门,你也不怕我爹被官府抓去砍头吗?”
“我朝法律规定,故意杀人,且因治疗而故意致人死亡者,杀人者将被处以斩刑!”
何氏被吓住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狞笑,“你当老娘是吓大的,还是当官老爷闲的没事干来管这事!”
当下就是这样,民不举官不究,如果没人报案,何大媳妇儿就是死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
何大原本被吓的瞳孔紧缩,可听着他娘的话他又什么都不怕了,官老爷才不会管那贱人死不死!
“老娘看你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威胁老娘,老娘打不死你个丧良心的小贱人!”
披头撒发、老脸上还带着血印子的何氏二话不说就要去打叶子,叶子见状抬腿就跑,虽然心里怕的要死,但那是她亲娘,是虽然软弱但会节省口粮替她挨打的亲娘,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娘去死!
叶子孤注一掷,边跑边回头冲何氏大喊,“没人说官老爷自然不知道,您要是不送我娘去医馆,我立刻就去报官,你看官老爷管不管!”
不仅何氏,现场的村民也是愣住,他们没想到素来胆小怯懦、只知道埋头苦干、腰杆似乎都没伸直过的叶子竟然敢威胁何氏,还想要报官!
何氏大吼,“死丫头你疯了!那可是你亲爹!”
叶子强撑着回怼,“他还是您的儿子,不论您如何,报了官后我这不孝女自会先我爹一步到下面去给他赔罪!”
这是宋不辞教她的,她这般行就是救回了娘亲也会惹来亲爹的毒打,但若跟老太太形成对比,他爹也能知道她是逼不得已,多少会顾念几分亲疏远近!
“好好好,这些年你佯装乖顺,老娘倒还没看出来你是个心狠的畜牲!”
就当大家都以为何氏要妥协的时候,她却突然冷笑,“那你倒是去啊,你只有一个爹,老娘可不止有一个儿子!”
她笃定死丫头没这个胆子,只她不知道,人被逼到了极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只想着,老大不过是一个生不出孙子的废物,离了他,她还有老二老三,她会愁没人养老依靠!
正好,老大这些年干活是越来越不济了,与其留着浪费粮食,跟她的乖乖虎头孙儿争家产,不如发挥他的作用拉那个命硬的小贱人一块儿走!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众人心惊何老婆子可真是毒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过现在他们总算知道何老大以及何叶子的心狠手辣是跟谁学的了!
何叶子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苦涩,她强忍着哽咽冲着何大道,“爹!现在您都听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好娘,宁愿送你去死也舍不得钱财的好娘!”
“娘!”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何老大不可置信的靠着墙根站起身,“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何老太此刻那里不明白这小贱人在挑拨她和儿子的关系,不过她是半点不在意,只回头瞪着何大,“你怕什么?她还真敢告官不成!”
“我有什么不敢的!”
按照宋不辞教她的,何叶子继续往下说,“奶,您可想清楚了,我爹被砍头,有他这么个杀妻的罪人在,您的宝贝孙子,我的虎头弟弟还能娶到媳妇儿吗?”
“贱人!”提到虎头何老太几乎喊破了嗓子!
“娘!”
何老二夫妇闻言也立刻紧张的看向何氏,“咱们虎头可不能有这么个罪人大伯啊!”
何老大阴鸷的目光看的何老二夫妻后背一寒,但儿子可是他们的命根子,于是心大的夫妻俩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建议,“娘,要不、咱们还是将大哥分出去吧!”
村民们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这家子是再不能打交道了,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何氏却觉得这个办法甚好,她下意识就要应和,可当她感受到后背的寒芒时她瞬间冷静了下来,她忽然想到,此法怕是会逼得老大鱼死网破!
她顶着何老大杀人的目光,强撑着梗着脖子,形容地狱级的鬼婆般,用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子,“你敢报官,老娘就弄死你和你妹妹!”
何老太不知,她背后的何老大默默松开了些许握紧的锄头。
何叶子凄然一笑,滚烫的眼泪从她黑黄干瘦的脸颊滚落,“那正好,活着生不如死,那咱们都一起去死好了!”
“奶奶,您不知道吧,包庇纵容,罪加一等,爹是砍头!”
“而我的奶奶您啊,”她含笑看着何老太,诡异而森寒,她一字一顿,“五、马、分、尸!”
何老太下意识抖了抖身子,“你、你胡说!”
何叶子似笑非笑,“您可以问问堂爷爷,我是不是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