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辞被他们此起彼伏的哭喊吵的脑瓜子嗡嗡的,不是,他什么时候说要赶他们走了!
看着他面前闭着眼睛嗷嗷哭的男孩儿们,再看看呜呜呜抽泣、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子们,宋不辞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宋不辞用手中的戒尺用力拍了拍桌面,在他们安静后才故作严肃,“那你们嘚瑟卖弄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收敛呢?”
“呜……”
“呜~嗷嗷~”
听到宋不辞说话,大家下意识咬住嘴唇,强行将哭声咽了回去,但哭的正起劲儿时候,又哪里是能轻易忍住。
故而,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不断从他们嘴里发出,有的像是在鸣笛,有的像是烧开的水壶嗡鸣,有的像是哑了嗓子的大公鸡……更有甚者憋出了鼻涕泡,噗嗤噗嗤的炸响!
“行了!”
宋不辞终是忍不住被他们逗出了笑意,“都起来,自己去打水,擦洗干净了再过来!”
“快,都快起来!”
李大娘闻言赶忙去拉他们,但孩子们不确定宋不辞还会不会赶他们走,扭扭捏捏的不肯起来,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怎么?”
宋不辞故意板着脸,“不起来,是想我现在就赶你们走?”
“起,呜~嗷~”
黑蛋儿哭的跟小狼崽子似的,“先、先生,我现在就、就起!”
脏兮兮的小萝卜头们抽咽着说不出话,只麻溜起身,紧跟其后,抽抽搭搭的去了水井边。
在李大娘的帮忙下,他们随意的就着盆冷水抹了把脸,然后又胡乱的用衣摆擦干,就又忙不迭的跑了回来。
只跑过来后,却在距离宋不辞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揉搓着手指,委委屈屈的瑟缩着不敢上前。
“过来。”
宋不辞发话,孩子们还没动静呢,宛如洒水机似的大黄先甩动着湿漉漉的毛发冲了过来,索性宋不辞早有预料拿戒尺扼住它命运的咽喉,否则得被它弄的全身都是!
他再次看向孩子们,微微缓了语气,“过来说话。”
纠结几秒,黑蛋儿和金宝率先走到了树荫底下,然后孩子们陆陆续续的跟了过来。
宋不辞看着眼眶里还蓄着眼泪的黑蛋微笑,“怎么不笑了呢?”
“笑、笑不出来了……”
宋不辞继续微笑,“怎么就笑不出来了呢,你刚刚不是笑的很开心?”
黑蛋儿哭丧着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落,“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次不等宋不辞问,黑蛋儿就主动开了口,“先生,我们不该在小野哥面前卖弄我们学到的东西,不该仗着比小野哥知道的多就故意逗弄戏耍小野哥。”
“先生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金宝红着眼睛哽咽,“我们不该、不该因为比小野叔叔知道的早,就故意、故意欺负他。”
小梅眼泪止不住的流,“先生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们是骄傲的坏孩子,呜呜呜……”
……
大家都抽噎着反省了自身的问题,其实如果只有一两个孩子这样做,宋不辞是不会这般生气,小孩子有卖弄的心思很正常,尤其是黑蛋儿金宝他们几个活泼好动,最喜嘚瑟。
但是,除了不懂事的小花花和不爱说话的小栓子外,连向来乖巧的甜甜和小梅等女孩子也跟着这般卖弄,可见班里的风气出现了问题。
面对裴云野他们能恃才傲物、随意嘲讽,甚至没有一个人察觉他们的行为有所不妥,那日后面对来教导他们的温良和杜寻文是否也会如此呢?
他们现在正是树立正确观念的时候,若是此时不加约束,再往后,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别说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你看自己不过稍稍点拨,他们承认错误的时候可不是比谁都清楚明白,哪里做的不好。
“先生,”黑蛋儿哭着伸出手板心,“你打我吧先生,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但,先生,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赶我们走……”
眼看黑蛋儿说着说着又有大哭的趋势,宋不辞连忙叫停他。
“停!”
黑蛋儿瞪着大眼睛紧张的看他。
“教不严,师之惰,”宋不辞温声道,“就是要打,首先也该打我,是我没注意到你们的心性变化。”
宋不辞抬手示意孩子们听他说,“曾经有位军师,才华横溢、聪慧万分,名曰杨修,他的主公在讨伐……但他最后却因他的智慧丢了性命,就是因为他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语重心长,“杨修之死或许离你们太过遥远,但你们想过吗?若你们卖弄的对象不是小野哥,而是城中的权贵之子,下场会如何?”
“会惹来事端。”
虽然白聪之事不是因为他们卖弄才惹起的事端,但想来那些人跟白聪父子的脾性大差不差,所以金宝深有体会。
“还会挨打。”
“正如金宝所说,会惹来事端,轻则挨打,重则如杨修,”宋不辞看着羞愧难当的小萝卜头们,“你们要展现在合适的时候,可以是比斗、可以是切磋、亦可以是在长辈或者机遇面前。”
“但,独独不能是取笑和戏耍人的时候展现。”
小家伙认真记下宋不辞的话,再次流下的泪水中夹杂着悔悟的意味。
“先生,我们明白了……”
宋不辞点点头,然后看向小栓子,“你知道,为什么明明你没有和他们一样卖弄,先生也要惩罚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