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黑蛋儿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手,顿时傻眼了!
鸟儿呢?他辛辛苦苦抓的鸟儿呢?他送给小师叔当礼物的鸟儿呢!
黑蛋儿想哭,他可怜巴巴的看向宋不辞,“先生我的鸟儿飞了……”
“哈哈哈哈……”
慢几步带着金宝他们赶过来的宋安笑的前仰后合,“鸟飞了,黑蛋儿,快过来让我看看,你的鸟儿飞哪儿去了!”
黑蛋儿更想哭了,“安哥,我的鸟都飞走了,你还笑!”
“哈哈哈哈哈……”
宋安笑的更大声了!
“该!”
金宝气喘吁吁的翻着白眼,说好安叔带他们捕了鸟后他们就一起送给小师叔,可黑蛋儿竟然不讲武德,趁着他们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抓住小鸟就跑!
“咳咳~”
宋不辞走到门口轻咳两声,委婉的提醒宋安收敛些,“安哥,先生他们到了。”
“哈……”
笑声戛然而止,看清屋内还有女眷的宋安立刻臊红了脸,他赶忙理了衣服站直身形给杜寻文等人拱手。
“失礼失礼,是在下失礼了!”
宋安尴尬的低着头,“在下不知您们已经到了,口出狂言,还望几位莫要见怪。”
“无妨。”
杜寻文不是古板的人,不知者无罪,何况这不过是孩子们间的玩闹罢了,虽然宋安这个孩子,年岁似乎大了些。
他转头问道,“小五,这是……”
“老师,这是我的族兄宋安,”宋不辞解释,“族兄不用上工,便会偶尔带着孩子们玩闹,让您见笑了。”
杜寻文跟宋不辞亲近,说话也就随意了些,“童心未泯也是难得,我倒还希望你也能同你族兄这般活泼些,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也不知随了谁。”
宋不辞小小年纪老气横秋?他是多大年纪童心未泯?
宋安感觉有被对比到……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开始,他要做个成熟的男人!
“我是不知道自己随了谁,”宋不辞笑道,“但我知道更胜于我。”
他指指院子里布衣青衫,小脸肃然,脊背笔挺,浑身上下都透着书生气,看起来便像是个小古板的小栓子。
“您瞅瞅,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端端正正站着的小栓子意识到宋不辞在说他自己时,小脸不由的染上红晕,他抿了抿唇,努力绷着小脸,手脚有些僵硬的上前。
他一板一眼的拱手行礼,“学生宋栓子,见过师爷爷。”
“倒是这么回事儿,”杜寻文好笑,“徒随师傅,但你怎么不随我?”
宋不辞笑笑,“那可能是我随了先生的内在,表面轻易看不出来。。”
杜寻文笑眯了眼,骄傲不已,“你呀,你就好在嘴甜!”
这会儿,黑蛋儿和金宝、月牙儿他们也反应过来了杜寻文的身份,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学生……见过师爷爷。”
杜寻文负手扫过去,院子里的孩子有男有女,身上都带着玩闹后的痕迹,但礼仪周全,眼睛里也都带着敬意,尤其是宋栓子,瞧着沉稳有慧根。
就是这名字……有些一言难尽……
“懂礼识仪。”
杜寻文摸着胡子满意的夸赞,“不错,都是好孩子。”
“原是他们自己懂事又有悟性,”宋不辞笑道,“他们的教导还得老师您费心。”
杜寻文过来的主要目的便是教导宋不辞和这些孩子,自当会尽心尽力,“外面凉,都进屋里来说话吧。”
等孩子们都进屋后,杜寻文坐在上首,习惯性的出声询问,“你们日常都读什么书,又习得多少字?”
月牙儿她们排排站着不说话,黑蛋儿自觉上前半步,“回师爷爷,我等日常在读《论语》,现下已经学到了第十篇,除开年岁小些的姜花花外,《千字文》中的字已经全部习得。”
杜寻文觉得有意思,这些孩子似乎有自己的规矩和相处模式,不抢答不显摆,只等着他们默认的话事人出来答话。
尤其是说话的这个豁牙小子,方才还活像个野惯了的小皮猴,但正经起来的时候却口齿清晰,大大方方,说起话来规规矩矩、有模有样,却与刚刚的顽劣像判若两人。
不过。
“你们读书有多久了?”
黑蛋儿掰着指头算了算,“回师爷爷,再过几日就满半年了。”
杜寻文有些惊讶,他转头向宋不辞求证,站在他身侧的宋不辞微微颔首,杜寻文当即惊讶更甚。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们竟是习得这么多内容了吗?
他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们,大家男左女右依次排列,最大的约莫八九岁,最小的除了忽闪着大眼睛明显得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外,也不过才四五岁。
杜寻文不禁皱了眉头,囫囵吞枣可于孩子们的启蒙无益,更不利于孩子们未来的学习之路!
宋不辞看出杜寻文的意思,于是出言道,“老师不妨考教考教他们,也好摸摸他们的底。”
其实四到八岁是最适合学习记忆和理解的时期,这个阶段的儿童大脑发育迅速,学习能力强,对新事物的好奇心极强,最适合锻炼记忆和理解能力。
而通常这个时代的启蒙课程和书籍比较晦涩难懂的,所以他们很难记住并吃透里面的内容,宋不辞因材施教,以例引之……他独特的教学方法达到的成效自然不是满口之乎者也的夫子所能比拟。
宋不辞让杜寻文摸底的目的,除了想让他了解这些孩子的基础,其实也是想让他不要用通俗的眼光和方法去教导这些孩子。
杜寻文正有此意,摸清了问题,他到时候才好着手掰正他们,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但小五当初也是好心,只他自己年龄都还小,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爱徒的疏漏之处,他这个当老师的,自当亲自来弥补。
他轻捋着胡须,看向黑蛋儿,“豁牙小子,我且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