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和宋修婧见面的事,没有任何人知晓。
从沈一川书房离开以后,许愿就有些心神恍惚,她正欲同沈一川告别,先行回去,便听见有人道:“那宋家三小姐,当真是奇女子,她的风姿,当是京城里第一人了。”
“什么,宋家三小姐?就是那个要嫁给三皇子的人?”
“是她,你没听说吗?沈家后面有一个马场,那宋家三小姐,直接驯服了一匹汗血宝马,而今就连太子殿下都过去看了!”
“汗血宝马!该不会是沈公子的那匹马吧?我听说那马性子烈,没有人敢骑啊!”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男女分席,去女眷那边,不太好吧?”
“太子都去了,我们去看看又怎么了?”
许愿还准备继续听一会儿,先前议论的那一群人便已经冲着马场去了。
许愿犹豫不过片刻,也跟了上去。
雪花落了一地,整个天地都是一片白色,只有马场里面,有一抹黑色的影子。
宋修婧穿着骑装,高高坐在马上,笑容灿烂。
她本就生的好看,而今坐在马上,更是恣意飞扬,不止男客,便是女客的目光,也都在宋修婧身上。
许愿一一看过,从太子,到齐盛新,再到宋家兄妹。
太子和齐盛新眼中的赞赏之意格外明显。
反之,宋修文和宋修月的目光就不那么好看了。
大概是被抢了风头,宋修月死死的看着宋修婧,一双眼几乎都快喷出火了。
宋修婧又骑马走了一圈以后,方才轻“吁”了一声停下来,把缰绳交给了沈府的下人。
沈一川带头喝道:“宋三小姐厉害,不愧是将门之后。”
听到沈一川的话,其他人亦是纷纷夸奖了起来。
齐盛竹更是直接小跑了过去,亲昵的拉着宋修婧道:“宋妹妹,你真是厉害,京城的小姐大多都不会骑马,更何况是这种汗血宝马,上去都会被马儿甩下来,你是怎么会的?”
“小时候学过一些罢了。”宋修婧小声回着话,并未因为四周的夸奖而不知所措。
见到太子几个人也走了过来,她屈膝行礼道:“婧儿见过太子殿下。”
“在宫外,无需多礼。”北元说着,也忍不住夸赞道:“宋小姐的骑术,在京城女子中,可谓是头一人了。”
“没错。”齐盛新点头道:“先前竹儿也想过骑马,结果在大街上,不知惊动了多少人。”
齐盛竹闻言,不怒反笑:“宋妹妹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自然比我厉害,哥哥拿我做什么比较?”
“没错,宋小姐和其他女子,自是不一样的……”
北元看着宋修婧,眸色渐深。
以前他不知道这宋修婧是谁,只知道是一个乡下来的庶女,定然是个粗俗的乡野女人。
可如今一看……
宋修婧进退有度,温婉大方,能文善武,比宋修月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不知好了多少。
还真是便宜北尧了。
北元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显半分,立马给了赏赐以后,方才和齐盛新一起离开。
许愿看着被一群女子簇拥着的宋修婧,悄悄退后了几步。
许愿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
但她知道,宋修婧已经放弃了三皇子,选择了太子。
她要的,是太子妃之位,或者说,是从此再也不受宋家的掣肘。
——
许愿不是什么名人, 赏雪宴开始后不久,就悄悄离开了。
沈府和她住的地方不远,许愿没走多久就到了。
开门的时候,一道黑影直接翻过了围墙,许愿故作不知,见到伍拾明在装模作样的挂着灯笼,故意道:“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挂灯笼?”
灯笼是为了过年做准备的。
伍拾明一早就买回来了,但一直都说着要等三十那天才挂出来。
今天突然在院子里挂灯笼,明显是在掩盖着什么事。
听见许愿的话,伍拾明愣了一下,而后道:“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不过都已经挂了这么多了,索性就全都挂起来。”
伍拾明说着,又问道:“你不是去那个沈家的宴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里可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你多结识一些,没有坏处。”
“都是达官贵人,我一个平白小老百姓的,也没什么人聊天,待着没意思就先回来了。”
许愿递了一个灯笼给伍拾明,又道:“我今天看见太子了,听说他仁爱,果不其然,在赏雪宴上面,赏了不少好东西。”
“我也听说了,有太子这样的储君,是天齐的福气。”
伍拾明挂好了一个灯笼,低头去拿下一个,却见许愿直直的看着他,他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关心政事呢?没想到,了解的还不少。”
许愿神色如常,取了一个灯笼又交给伍拾明道:“来年我们的铺子就要开张了,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什么?”
“太子仁爱,礼贤下士,时不时就会赈济灾民施粥散药,一次两次就算了,几年如一日,你说,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伍拾明挂灯笼的手停了停,而后神色如常道:“可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多吧,毕竟是太子。”
“可我记得,当朝皇上崇尚节俭,不喜铺张浪费,也很少赏赐皇子金银珠宝。”
闻言,伍拾明道:“也可能是当今皇后赏赐的,皇后的母家,可是大家族,总不至于亏待了太子。”
“你说的也对。”许愿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但一般人,应该想不到这一层关系,就像我,只会思考太子这么多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别想了。”伍拾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皇室宗族的事,离我们太遥远了,我们这种人,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天下脚下,哪有什么远不远的?”许愿收着地上的灯笼,忽然道:“对了,你最近在购置年货,可能听说过盐价下来了?”
“什么?”伍拾明回头看着许愿。
“我在赏雪宴上面听见的,你不知道吗?”许愿反问。
“我不知道啊。”伍拾明笑容一滞。
他本欲拿扫帚扫雪,可脑子里一直都是许愿的那句话,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扫帚道:“我出去看看,若是真的比平时便宜,还应该多买一些才是。”
许愿抬头,应了一声道:“你去看看,我也不知道这盐价几何,要是比往常便宜,倒是可以多买一些。”
看着伍拾明匆匆离开的背影,许愿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直到院门关上的那刻,她方才道:“伍拾明,我已经提醒你了。”
说完,许愿拿过扫帚,扫着院子里面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