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百名全副披挂的金吾卫抵达了现场。
颜杲卿也从擒获的杀手口中审问出了李璘蓄养死士所在,城西二十里王家村,大概有三百多人的规模。
“立刻随我直捣王家村!”
颜杲卿策马扬鞭,率领金吾卫杀奔城西关家村。
太子遇刺绝非小事,京兆府少尹韦陟、长安令韦坚、京兆府法曹吉温先后率领数百名差役赶到,一面勘察现场,一面做案情记录。
当听说这些杀手是永王李璘派来的之后,这些官员们在震惊的同时,又在意料之中。
前些日子,永王李璘控告太子不成,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削减了一千户食邑,杖责六十。
京城里面对太子恨之入骨,又有胆量和实力谋杀的也只有他和惠妃一党了。
惠妃目前和太子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那么胆敢铤而走险的也就只有永王李璘了。
杀手们死了一百多人,李瑛的侍卫也没好到哪里去,战死二十六人,负伤九人,只有十三人完好无损,甚至就连陆甲和司乙两名头目都身负重伤。
“陆丙、齐丁,你俩负责把兄弟们好生下葬,要买最好的棺椁。”
李瑛痛心疾首的将一名死不瞑目的侍卫眼睛阖上,“从重抚恤他们的家眷,每家发放三百贯的抚恤金。负伤的兄弟,每人发放一百贯的补偿金,让他们安心养伤。”
陆丙和齐丁心情沉重的一起拱手:“遵命。”
半个时辰之后。
御史大夫李适之率领数十名随从,大理寺卿李道邃也带了上百名官差,联袂而至。
目睹现场惨烈的情形,这些官员俱都大为震撼。
“永王真是胆大妄为,刺杀储君,这种事情……”
李道邃本来想说“这种事情我们大唐自开国以来都不曾发生”,但想起玄武门之变当即改口……
“这种事情真是骇人听闻,必须让圣人从严处置,以儆效尤!”
李适之则一脸老成持重的问道:“确定是永王殿下所为?”
李瑛颔首:“有九名刺客被擒,已经如实招供。金吾卫长史颜杲卿已经于一个时辰之前率部杀向城西王家村,争取一举捣毁他们的巢穴。”
这等大案不属于金吾卫管辖,留下来保护现场的兵卒当即把刺客移交给大理寺的官差,李道邃亲自勘察现场,审讯刺客。
就在这时,后知后觉的刑部尚书陈希烈也率领了两百多名差役抵达现场,了解案情的经过。
这场发生在长安郊外的刺杀案死了将近一百五十人,太子身负重伤,引得御史台、大理寺、刑部、金吾卫、京兆府、长安县等五六个部门纷至沓来,一时间现场的官差多达千人。
但由于大唐最高刑案部门大理寺的介入,刑部、京兆府、长安县也只能在旁边打下手,侧面了解案情的经过。
李适之望着脸色苍白的太子,心情沉重的道:“太子殿下请回城养伤,臣等定然将案子如实向圣人奏明。”
大理寺卿李道邃、刑部尚书陈希烈、京兆府少尹韦陟等高官纷纷恳请:“请殿下保重贵体,回城养伤。”
由于失血过多,李瑛此刻已经是精神疲倦,头晕目眩:“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诸位爱卿了!”
李适之急忙命随从把自己的马车撵过来:“请殿下坐老臣的车舆回城。”
“多谢县公。”
李瑛道一声谢,在公孙离和沈珍珠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
李白、公孙大娘师徒,以及剩下的五十名金吾卫随行护驾,在一片嘈杂声中离开了案发现场。
晌午时分,颜杲卿带了十余骑金吾卫抵达现场,向李适之、李道邃、陈希烈等当朝重臣禀报案情。
“启禀诸位大人:下官率部赶到王家村之后,永王蓄养的死士已经逃离,并纵火焚烧现场。下官在救火的同时分兵追捕,共擒获悍徒十九人,搜获铠甲一百四十副、弩六十把、弩箭三千支,以及旗帜若干。”
李道邃抚须叱骂:“永王胆大妄为,不仅刺杀储君,还豢养死士。我等当立刻前往兴庆宫面奏圣人。”
事关重大,其他人自然不敢怠慢,各自留下一部分人员继续在现场办案,为首的大佬们则结伴返回长安,直奔兴庆宫。
一个时辰之后,御史大夫李适之、大理寺卿李道邃、刑部尚书陈希烈、京兆少尹韦陟出现在了李隆基的面前,并将今天上午发生的这件大案如实禀报。
“十六郎好大的胆子,着大理寺立即将其擒拿下狱!”
刚批阅完奏折的李隆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此案交由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三司会审,如果证据确凿,立即将永王处死,以儆效尤!”
“臣等遵旨!”
众臣作揖领命,“圣人请暂熄雷霆之怒,臣等告退!”
几位大臣们离开之后,高力士一边帮李隆基捶背,一边劝谏。
“圣人息怒,永王还是年轻,以至于铸成这等大错。还望圣人念在他是你的至亲骨肉份上从轻发落,留他一条性命,逐出长安更为妥当。”
李隆基脸上的怒容已经散去了大半,抚须沉吟:
“朕岂能不知道十六郎是我的亲生儿子?但他刺杀太子的行径实在恶毒,另外暗中蓄养死士,图谋不轨,只有处以极刑才能杀鸡儆猴,震慑其他诸王!”
顿了一顿,接着道:“再者说了,太子如今的威望与日俱增,朕必须加以压制。杀了李璘,必然会引起流言蜚语,在许多人眼里就会认为太子没有容人之量,逼死了自己的亲兄弟,定然能够削弱其威望。”
“原来圣人是这样考虑的……”
高力士抱着拂尘苦笑,心中五味杂陈。
半个时辰之后,一队上百人的官差包围了永王府。
“大理寺办案,请永王殿下跟我们走一趟!”
换上了崭新蟒袍的李璘自知在劫难逃,主动开门走了出来:“哈哈……不用费劲,老子跟你们去大理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在王府妻妾的哭叫声中,李璘被戴上枷锁,关进囚车,押解着前往大理寺。
其他王府俱都大门紧闭,诸王唯恐遭到连累,无人敢出门询问。
诸葛恭得到消息,急忙来禀报在床榻上养伤的李瑛:“禀报殿下,永王已经被大理寺捉拿归案。”
太子妃薛柔、崔星彩、王祎、杜芳菲等妻妾都在一旁啜泣抹泪:“十六郎这又是何必呢?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闹到这般田地!”
李瑛躺在床上苦笑:“都莫要哭了,寡人死不了!帝王家本就凉薄,何谈兄弟之情?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么?”
就在这时,门童来报:“御史大夫李适之大人求见,他说是来取回马车的。”
李瑛这才恍然顿悟,原来李适之让自己坐他的车回城并非因为关切,而是为了找个理由来见自己。
“诸葛,你出门去把清河县公迎进来。”
诸葛恭抱着拂尘领命:“奴婢遵命!”
李瑛接着朝妻妾们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免得李适之说话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