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答应拿出蒲州与绛州,另外加上一百万贯?”
武灵筠倒是没有像咸宜公主那样暴跳如雷,手里捻着佛珠权衡着怎样才能获得更大的代价?
她是个聪明人,给李隆基执掌了二十多年的后宫,还是能够分清利弊的。
王祎只是李瑛的一个妾室,两个儿子也是庶子,就算杀了她们对李瑛也没有多大损失,最多被人骂几句“冷血”。
但李琦杀害自己的嫂子与侄子,恐怕获得的骂声更多,甚至还会让那些想要来洛阳投效的人望而却步……
至于说把“王祎”送进青楼,纯属小儿之言。
要是洛阳朝廷敢这样做,怕是不用长安军来进攻,洛阳城内的将士就会造了反,朝廷不是土匪,不能没了三纲五常。
“我看李瑛压根就没想救王氏母子出去……”
不等武灵筠开口,李琦就一个劲的摇头,“你回去告诉李瑛,朕不要地盘就要钱,低于三百万免谈!”
武灵筠瞪了儿子一眼:“急什么?听听右相与左相的建议。”
李林甫握着笏板道:“继续囚禁王氏母子也没有多大的利益,倘若真能换回一百万贯加上蒲州与绛州也是不错。”
“这只是李瑛给出的条件,咱们还可以还价。”
旁边的裴敦复站出来献策,“臣建议向李瑛索要两百万贯,另外加上泽州,并让李光弼的军队退出怀州,撤退到壶关以北。”
李钦父子接到洛阳的诏书之后,率五万人马放弃潞州,自滏口陉离开河东,顺着太行山南下进入怀州境内阻击李光弼。
两军在怀州境内爆发了数次混战,互有胜负,李钦重兵据守怀州治所河内,李光弼推进受阻,双方在黄河北岸进入了胶着态势。
如果能够以王祎母子换回泽州,并夺回壶关这座险隘,价值绝对大于多要一百万贯。
“如果李瑛真能同意退兵到壶关以北,别说多给两百万贯,就是不给都行。”
李林甫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如果能够用王氏母子换回蒲州、绛州、泽州,另外加上壶关,可以不要钱。
就在这时候,咸宜公主再次出现在了贞观殿,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要地盘有什么用,过几天还不是被李瑛抢回去?
以我之见,黄河北岸的地盘全部放弃,在黄河南岸设防,利用黄河阻挡叛军的推进。
只有向李瑛要钱,才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有了钱才能招兵买马,才能向门阀士绅购买粮食。
以我之见,最多再给李瑛减免五十万贯,低于两百五十万免谈!”
“壶关天险,绝非一百万贯能够相比,公主切不可鼠目寸光!”
李林甫对咸宜公主的表态非常不满意,向来笑脸示人,说话好听的他用强硬的态度反驳咸宜公主的建议。
“右相,本宫未曾得罪你,为何骂我鼠目寸光?”
挨了李林甫一顿骂,咸宜公主登时撒起泼来,“我还说你蠢笨如猪呢!”
若是搁在以前,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自然不会得罪咸宜公主,但他知道如果不能迅速扭转局势,洛阳朝廷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现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经不能再顾忌得罪咸宜公主。
“本相愚蠢如猪也就罢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变成待宰羔羊、砧上鱼肉!”
李林甫一改常态,直接正面硬刚咸宜公主。
“朝廷如今危在旦夕,如果能用王氏母子换回壶关,或许能够扭转颓势。公主却依旧从中作梗,敢问你可曾将国家安危放在心上?”
“李哥奴,谁从中作梗了,你休要在这里含血喷人!”
咸宜公主被李林甫戳到了痛处,直接跳脚喊起了他的小名。
李林甫冷哼:“如果公主没有从中作梗,那杨国忠三番五次到你府上去做什么?”
咸宜公主顿时泄了气:“你、你敢监视本宫?”
李林甫冷哼一声:“老夫可没有这个胆子,只是家中奴仆凑巧碰到而已。”
“我夫君与杨国忠是同族,他去雍王府拜会有何不可?”
既然李林甫没有抓住自己的把柄,咸宜公主便矢口否认。
李林甫对武灵筠举着笏板道:“太后,兵部昨日急报,李嗣业率部向荆州追袭苏庆节,田神功率三万人由邓州向淮南推进,朝廷的空间被急剧压缩。
如果再有人暗藏私心,谋取私利,置国事不顾,那朝廷大厦的倾覆只是旦夕之事……”
李林甫说着话摘下头上的乌纱:“若如此,臣现在就辞去中书令之位,回到家里坐以待毙。”
咸宜公主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针锋相对的道:“李哥奴你吓唬谁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莫非你以为除了你没人能做得了这个宰相?”
“咸宜住口!”
武灵筠知道杨洄不在,军政大事都需要仰仗李林甫,急忙叱喝一声。
“你给为娘退下,王氏母子之事不准你再管,以后更不许私自接见杨国忠!”
“哼……不管就不管!”
恼羞成怒的咸宜公主跺脚而去。
“右相莫要与咸宜一般见识,她还年轻,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武灵筠笑着向李林甫赔罪。
李琦急忙抓住机会打压自己的这个姐姐:“咸宜竟敢当堂辱骂宰相,真是无礼,朕决定把她的食邑削减三千户。”
“多谢太后与圣人为老臣做主!”
李林甫愤怒的心情稍稍平复,再次将担忧道来:“雍王已经出使吐蕃一个月有余,到现在依然毫无音讯,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况且,从吐蕃到陇右六七千里路程,道路崎岖坎坷,没有三五个月根本无法抵达。
我们如果坚持不了这么久,那结果只能是被困死在洛阳。
故此,老臣以为若是能用王祎换回蒲州、绛州、泽州三地,另外加上壶关,就是最大的利益,这样至少能让我军多坚持三个月。”
武太后也是担忧不已:“唉……杨洄离开洛阳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也不派人提前回来通禀一声。”
李琦讨好的对武灵筠道:“母后,就按照右相的建议向李瑛提出要求可好?”
“就依右相吧!”
最终由武太后拍板做了决定,吩咐杨国忠道:“你回长安告诉李瑛,想要换回武氏母子,就拿蒲州、绛州、泽州、壶关来换,并让李光弼的军队撤到壶关以北,另外加上一百万贯。”
“谨遵太后吩咐!”
杨国忠叉手领命。
李琦警告道:“杨国忠,你要是再敢去雍王府私会咸宜,朕就把你脑袋砍了,另外派人与李瑛谈判。”
“臣不敢!”
杨国忠吓得急忙跪地磕头:“臣去雍王府只是为了求杨洄帮忙促成此事,绝不敢与公主节外生枝。”
李林甫冷哼一声:“知道就好,别以为离了你,朝廷就无法与李瑛谈判,速去速回!”
“是、是……臣告辞!”
杨国忠跌跌撞撞的起身,匆忙离开了贞观殿。
一直在殿外等候的严廷和与杨国忠并肩向洛阳宫走去,边走边问:“敢问武氏母子提出了什么条件?”
杨国忠背负双手,神秘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武太后索要蒲州、绛州、泽州三地,另外加上壶关,以及一百五十万贯赎金。”
严廷和闻言双眉蹙起:“杨大人谈来谈去,这代价一点也没砍下来啊?”
杨国忠不以为然:“圣人开出的条件是蒲州和绛州,武太后只是多要了一个泽州与壶关而已,原先三百八十万贯被我压到一百五十万贯,何来没有砍下来之说?”
“那就回去向圣人复命,悉听圣裁好了!”
严廷和无奈,只能与杨国忠一起离开洛阳宫,带了随从返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