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鸦川咲文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的洁白病床上,额头上贴着纱布,鼻子里也被塞了一团棉花球。
“我...输了?”鸦川咲文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回想,这才意识到自己中午的时候被九州诚打败,脑袋也挨了对方一脚。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大概是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她晕倒了起码一个多小时。
卡波耶拉战舞的舍身踢威力极大,就算九州诚故意收了几分力道,鸦川咲文还是被踢得昏死了过去。
“可恶...被卡波耶拉踢中这么痛吗...”她低声呢喃着。
她初中时就迷上了卡波耶拉,开始跟着youtube的网络视频自学。
或许是因为身体协调性很好,她才自学几个月就已经灵活掌握,出去干架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时至今日,她才亲身体会到那些被她踢昏的对手们到底经历了何种痛苦。
“哦,你醒了啊~”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
“为了在这里等你,我连下午第一节课都没去上。好在那是江鸟老师的课,我让她给我课后补习一下就行了。”
鸦川咲文警觉地抬起头,竟发现九州诚坐在她的床边刷着手机。
“九...九州诚!”鸦川咲文吓得立刻想从床上跳起来,但是昏沉的头脑却不允许她做出太激烈的动作。
“别乱动!”九州诚朝她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刚被战舞踢中没多久,还是静养比较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鸦川咲文不悦地瞥过脑袋:“你是来看我笑话,准备好好嘲讽我一番吗?”
“那是当然的~”九州诚倒是毫不掩饰:“你之前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能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样子,不是很好玩吗?”
“等等,是你把我送到医务室的吗?”突然,鸦川咲文警觉道:“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当时她正处于昏迷状态,九州诚无论对她做什么都有可能。一想到如此,她就感到一阵后怕。
“我对一肚子坏水还脾气恶劣的黄毛不良少女没兴趣,动你我都嫌恶心。”九州诚眉头一皱,义正言辞道:“我把你扛到医务室,然后一直在这里等着你醒,仅此而已。”
“说得倒挺好听…就算你把我送到医务室,也别想着我会感谢你!”鸦川咲文不爽地撇过头,神色不悦。
“你沦落到这个地步,也该好好反省自己了。”九州诚瞪了她一眼,训斥道:
“你就只会从别人的身上找错误,看不到一点自己的问题吗?滥用职权勒索同学的行径,无论如何都不是正当行为!而且你的武术明明这么厉害,却拿来毫不留情地残害同学,你已经侮辱了武术的意义!”
“我...”鸦川咲文一时语塞,却还是气不过地回了一嘴:“啰嗦!我就算这样,我也是被逼的!这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听到这话,九州诚也生气了。若不是怕她再昏死过去,九州诚险些要抬手扇她一巴掌。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能让你觉得自己的行为都是理所当然的?!”九州诚目光狠戾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鸦川咲文顿时被九州诚这幅模样吓到了。她从来没见到任何一个同龄人能露出过这种恐怖的眼神...简直就和她父亲当黑道那会儿一样,如同杀过人的般若恶鬼。
“凭什么告诉你啊!”她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
“如果你不说,那我只好把刚才你在天台上打架的事情告诉校方并且报警了,说不定还能把你送进少管所呢~”九州诚冷冷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劣迹斑斑的前新闻部长兼金发不良少女,对阵我这个刚刚蒙受过冤屈的老实巴交弱男子,你觉得大家会站在哪一边呢?况且我这边可是有四个同学作证哦~”
“你...”鸦川咲文咬牙切齿地纠结了片刻,终于一拳头砸在床上:
“唔…我说就是了!”
......
鸦川咲文出生在一个黑道家庭。父亲是千叶县有名的武斗派组织「天狗联」的代理若头,母亲年轻时则是一家名叫「天国造物」的暴走族集团的小干部。
或许是恶人之间的相互吸引,两人有一天就看对眼结婚了,并生下了一个女儿。
婚后,鸦川夫人退出暴走族,成为了全职主妇,鸦川先生则继续做黑道的工作。
鸦川咲文从小就是个聪慧懂事的孩子,可爱的长相也很讨人喜欢。即便父亲的身份特殊,她也依旧很受同学老师和街坊邻居的爱戴。
当然,她那会儿最崇拜的还是她的父亲。她记得父亲经常骄傲地对她吹嘘说:“黑道是最帅气的工作!你有这么好的生活都是多亏了黑道啊!”
那时候,鸦川咲文很崇拜父亲,认为他是个大英雄。
“文文以后也要当黑道,帮父亲一起干活!”她曾憧憬地对父亲说道。
而父亲则会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好啊,文文要好好学习!现在黑道可是只招大学生哦!”
她对父亲的崇拜与幻想,在六年级的一场事件中破裂了。
众所周知,道上规矩讲究“祸不及家人”,但有些道上组织往往拥有更灵活的规矩底线。
一伙和「天狗联」抢地盘的黑道组织试图绑架鸦川弘之的妻女,以此来逼迫「天狗联」投降。
而得知消息的鸦川弘之也急忙带着手下赶回家,当场与敌对组织进行火拼。
那一天,鸦川咲文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黑道”。
大人们哀嚎着,叫嚣着,流着血,惨叫,窗户破碎声,枪击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把其他大人毫不留情地杀死…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景象实在是过于震撼。
她终于明白了,黑道并不是什么帅气和值得敬佩的工作。她的父亲和其他黑道一样…都是杀人犯。
是的,杀人犯才是他们的真面目,父亲一直在骗她。
妈妈带着被吓懵的她逃出家门,协助她们逃跑的还有隔壁旧书屋的店主尚文爷爷。
鸦川咲文小时候很喜欢跑到旧书店去看书,所以那位尚文爷爷很喜欢她,经常给她买零食吃,如同对待自己的孙女一般。
然而这位慈祥的老人却在协助她们母女逃跑的过程中被流弹击中要害,死在了她的面前。
尚文爷爷死前,鸦川咲文分明看见他在用恐怖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自己,仿佛在说:“都怪你!都因为你是黑道的女儿,咲文!”
那一天过后,她们母女都相安无事地获救了,父亲还给尚文爷爷安排好了后事,千叶县警方也将这场案件定义为“黑吃黑”,进行打太极的模糊处理,但是鸦川咲文却再也逃不出那一天的阴影。
父亲从“帅气的黑道英雄”变成了“可怖的杀人犯”,如同一个多年欺骗着她的谎言突然被无情戳破;待自己如亲人的尚文爷爷因自己而死,死不瞑目的眼神历历在目;当地的街坊瞬间翻脸,开始对鸦川一家窃窃私语,似乎觉得和他们做邻居很危险,屡次暗示他们赶紧搬走;就连与她要好的朋友和同学们也有意避开她,不与她说话了。
从那以后,世界观崩塌的鸦川咲文心中就产生了一种极端想法:
“黑道…是敌人,是世间之恶,就连老爹哪个混蛋也一样!我生在这种家庭,就是莫大的不幸!我要不择手段地获取力量,将他们一个不剩…全部驱逐出和之国!”
进入初中后,她成为了不良少女。她认为只要通过不断干架来磨练武艺,终有一天能够成为足以消灭全国黑道的女杀手。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种幼稚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且不论在现代的法治社会,她到底能不能正大光明地用武力驱逐黑道。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女性躯体的羸弱也开始逐渐浮现。
男人天生比女人强壮,就连国际体育赛事都要进行男女分组来照顾女性。她一介女流,凭什么用武力轻松战胜那些邪恶多端的黑道罪犯?
这份迷茫一直持续到高中,她的父亲从组织里隐退,带着妻女来到东京。
进入秀烬学院之后,鸦川咲文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做不良学生,直到一位名叫足立慎的新闻部学长找到了她。
“我正巧有个千叶县的熟人认识你,他说你在初中时期是武斗派不良,打架超厉害的~”那个学长如是说道。
不顾鸦川咲文的警戒眼神,足立学长继续用煽动性的语气说道:
“你们这些不良,都是因为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所以才想要用激进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是啊,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暴力至上了。真正的强者,是那些掌握【权力】和【情报】的人啊!”
“我知道你有野心,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我邀请你加入我们新闻部!就让我来告诉你何为真正的力量…那让所有人对你畏惧,足以主宰一切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