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易二人这次除了带了药材来卖,还捎带带了些菌子,送到胡掌柜的天外天酒楼,又换了五六两银子。
正要去闲逛,却听见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声,远远望去,动静好像从一家包子铺门口传来,不少人都朝包子铺围拢过去,穆易也赶紧拉着胡欣羽过去看热闹。
人群中一个脸上长了一大块痦子的瘦小男人,正拉着两个小女孩。那两个小女孩大的七八岁,小的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面黄肌瘦,连头发也是枯黄的。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虽然穿着破烂,却并不邋遢,两个小姑娘枯黄的头发都梳成两个发髻,衣服也洗得干净。
那个长痦子的男人对着旁边一个身材矮胖,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唉,张掌柜,别怪我多言,定是这两个丫头把卖油钱偷去藏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这里也没别人来过,这两个丫头手脚本就不干净,就刚去送油前还偷了我的馍馍吃。”
张掌柜闻听此言抬脚就将两个小女孩踢倒在地,又抬脚狠命得踹了几脚。
那个大些的丫头爬起来,一脸恨意,“你骗人!我们没有偷掌柜的油钱,更没有偷馍馍吃!”
小些的姑娘吓得一直在哭。那大些的丫头把她扶了起来,“妹妹别怕。”
“你说没有偷馍馍怎么证明?那你把肚子剖开让大伙儿看了才能相信你。。。”包子铺老板冷笑着说。
穆易和小羽毛对视一眼,都感觉对方眼里的火能烧死人。
“放你妈的狗屁你说的什么屁话?!”穆易冲到那个油腻矮胖男人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是你说她偷吃了你的馍馍,那也应该是把你眼珠子抠下来让她咽下去,让你的眼珠子看看她肚子里有没有馍馍!”
“你是何人?轮到你多管闲事。”
“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就是见不得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弱小,她们无论有没有罪,都应该由官府来审理。若是她们真偷了你们的东西,也应该是由官府来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用私刑打人了?竟然还敢说什么拿刀剖开她的肚子!”
穆易昂着头,声音洪亮,面上毫无惧色,心里却怂得很,今天文青没跟过来啊,万一这两个男人要动手,自己跟小羽毛两个哪是对手啊!
周围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这油坊开了不少年了,这掌柜既然好心让这两个丫头在自己店里干活,也没必要为了几个油钱冤枉她们,这两个丫头无爹无娘无人管教,又常年缺衣少食,每天对着那油钱眼一热就偷了也不是不可能。
胡欣羽蹲到那两个小姑娘面前,柔声说道,“小妹妹别害怕,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张掌柜雇姐妹二人帮他给客人送油,一日给两人各一文钱。今早两个人背着油送到陈记布庄后,陈掌柜给了她们215文油钱。大的丫头害怕丢了还特意放在背油的背篓里。回到油坊刚好张掌柜在这隔壁买馍馍,便把油钱交给张掌柜,然后和妹妹继续坐这门口等活儿。。。”
张掌柜买了馍馍边站馍馍铺子门前吃完了,刚回到店里准备把油钱放下来却发现钱不见了。出来寻找一番也没找到。馍馍铺刁掌柜给他使用眼色说可能是这两个丫头偷的。
张掌柜气极了,在两个丫头身上搜了一通什么也没搜到,气自己瞎了眼找两个小偷来干活,也气两个丫头恩将仇报偷他的钱。
真是好大的恩!穆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送一天油就给一文钱,明明就是压榨童工好吗?!
问题是这钱哪里去了呢?没旁人来过,两个小姑娘身上也没有。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刁掌柜了。
“她。。。她们偷了我的东西,我自然打得她。。。”张掌柜还在嘴硬。
“就是!”那矮胖的包子铺老板也在一旁附和。
穆易眉一挑,“哦?您二位的意思是您二位可以凌驾在我大周律法之上?我下次见了应县令倒要好好问一下他,咱们这来仙县的老百姓都是如此目无法纪的吗?”
穆易手心都在冒汗,只能把应县令拉出来。在这年头的老百姓眼里,县令就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听穆易这么一说,仿佛与县令很是相熟的样子,且看她面对这么多人镇定自若,说话不卑不亢,来头定是不小。
张掌柜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姑娘明鉴。。。罢了,也是我不对,不该对这两个小姑娘动手,就听姑娘的,将她二人交由官府审理。。。”
周围围观之人也纷纷点头,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是交由官府去处理吧。
“这倒不必吧,”刁掌柜打圆场,“不过是区区几百文钱,闹到官府惊动县太爷多不好。”
穆易越发觉得这个刁掌柜有问题了,“你刚刚可还是要拿刀剖开人家的肚子。”
“玩笑。。。玩笑而已”刁掌柜讪笑道。
“为了几百文钱惊动县令大人也确实是不必,我把本方土地爷请上来问一问就行了。”
胡欣羽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大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好惊动县令所以请土地爷上来,土地爷说请问你礼貌吗?
穆易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圆镜,那是房车车内后视镜,被她抠了下来磨圆了随身带着,又叫张掌柜打一盆清水来,把小圆镜放到了清水里。然后对着水里的镜子低声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
随后便朝周围人群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小女子因着一些机缘,能与神灵对话,刚刚我已经请了本方土地爷上来,请他帮忙指认小偷。只不过求神可不能白求,需要大家每人拿出一文钱来做谢礼供奉,丢到这水盆里。”
周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不是哪来的骗钱的神棍吧?
就在此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拿着一文铜钱就丢到了水里,“不过一文钱尔,就当看个热闹图个乐子。”
穆易一抬头,发现来人正是那仁和堂的段庭筠。便朝他微微一笑,段庭筠红着脸朝她点了点头。
“大伙儿只当图个乐子就是,若是找不出偷钱的人,不仅大家的一文钱归还,那张掌柜丢失的215文钱也由我来归还怎么样?”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纷纷往水盆里丢钱,丢了后还不忘朝盆里的镜子看一眼,也不知那是什么器物,竟能把人照得一清二楚,难怪能通神灵。
“刁掌柜,你怎么还站着不动啊?信不过土地爷吗?”穆易笑吟吟得说道。
刁掌柜这才不情不愿得打开装钱的木箱,拿出一文钱扔到水盆里。
“哎呀不得了了!!刁掌柜啊,土地爷跟我说你就是偷了张掌柜油钱的小偷啊!”
穆易跳了起来。
刁掌柜一听惊慌失措,指责穆易胡说八道。围观群众也觉得不敢相信,这两家店铺挨在一起多年,两家素有往来,刁掌柜怎么可能去偷张掌柜的钱?而且不过也才二百多文,刁掌柜也不至于缺这点钱啊。
穆易从盆里拿出刁掌柜扔进去的那枚还在冒着油花的铜钱,递给张掌柜,“张掌柜您闻闻,这上面可是您家的香油味?”
张掌柜闻了闻,满脸疑惑,“正是我家的香油味,这铜钱上沾了我家的香油,这是?”
刁掌柜眼瞅着大家都要相信穆易的话了,气急败坏得喊道,“张掌柜刚在我这里买了馍馍,付的钱便是那丫头从油篓里拿出来的,自然会带了香油。”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刁掌柜说得在理,一枚带香油的铜钱,这也说明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