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山一身疲惫地回到家中,将砍刀归置好。
媳妇儿杜氏从灶间走了出来。
前几日她娘家村子有人捎信来是,说她娘身子不好,让她回去看看,去的时候她说会多住几天,没承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娘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不过是感染了风寒,我娘想我了,便让我回去看看,大夫开了几服药,没什么大碍了,我也放心不下家里,就早些回来了。”
杜氏边说着边将手中的小米汤递给周青山:“累坏了吧?赶紧喝碗米汤缓缓,婆母说你一早就拿着砍刀出去了,怎么到这会儿才回来?”
昨天里正让周青山带着挖井的那几个人上山砍毛竹,没人三十五文一天,但有一点,就是要保密,山上干了什么,井挖在了哪里,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柴多,看着砍着就忘了时间了。”周青山边喝粥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哦,那你先吃,我去把柴火归置归置。”
“不用了,回来的时候我直接把柴火挑到工坊去卖了。”周青山边说着边从腰间掏出里正发的三十五文铜钱。
“卖到工坊了?工坊不是只收晒干的柴火吗?”
“是啊,是只收晒干的,今天砍的柴都是干的,所以就直接挑去卖了,你把钱拿去给娘就成了,问东问西做什么!”
杜氏只觉得今天的周青山有些奇怪,但看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也不敢再问。
将钱拿去交给了婆母,默默得拿起周青山换掉的脏衣服,打了盆水,挽起衣袖开始洗衣服。
“诶,孩子娘,我俩成亲的时候买的那个银镯子呢?你不是一直带着吗?怎么不见了?”
周青山打水经过,顺口问道。
“镯子,我嫌戴着碍事,取下来收起来了。”杜氏低着头说道。
周青山没再追问,舀上水便走开了。
杜氏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生怕男人再多问一句。
她抬手捶了捶酸痛的腰,又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银镯子已经没有了,回娘家第一天就被她哥杜大抢了去,说是要拿去娶媳妇。
那天听村里人捎口信说她娘病了,她便拿着米面还有周青山新割的肉回家了。
一进家门,她娘孙氏正在扫地,脸色红润,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
瞧着她进门,她哥杜大立马迎了上来:“娘,我就说我妹子如今日子好过了吧,还能买上白面跟肉了,往年回家来都是拎的杂粮面,我早就听说有客村的人现在都过上好日子了!”
“娘,听说您生了病?”
“我要是不说娘生病了,杜家人能让你回来?”杜大一脸得意地说道,说完和孙氏相视一笑。
看他二人的表情,想来骗自己回来的事情娘也是知道的。
“娘!青山也不是不让我回来,只是以前我把家里的钱都拿来给您了,他说了我几句不让我管钱了罢了。”杜氏嗫嚅道。
“你还帮他说话”孙氏呵斥道,“娘把你养那么大,拿钱孝敬你老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看看他,钱也不让你管了,就是信不过你,说到底,这天底下跟你最亲的人还是你娘和你大哥。”
“嗯,女儿知道。”杜氏小声说道。
“女儿啊,这次叫你回来其实是有个要紧的事,你大哥打光棍这么多年,你这个妹子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哥还没能娶上媳妇,你这个做妹妹的,不能不帮帮他啊!”
“娘!当初杜家给了彩礼的,原本那些钱也够给哥哥说一房媳妇的,结果却全都被他拿去吃喝玩乐。。。”
“混账!”孙氏一巴掌打在杜氏的脸上,“他是你大哥!长兄为父,就算杜大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他!”
“娘,”杜大拉了拉孙氏的衣服,朝着杜氏使了个眼色。
孙氏的表情这才缓和过来,又拉着杜氏的手柔声说道:“女儿啊,娘刚刚也是一时生气才对你动了手,你不要怪娘,哪有做女儿的跟娘置气你说是不是?过去的事如今都不要再说了,你哥也到这个年纪了,前几日有人跟他说了一门亲事,只是家里实在拿不出聘礼钱。。。”
“是啊是啊,我早就听人说有客村的日子好过了,几乎家家都有余钱,你们应该也有不少吧?”杜大接话道。
“可我,我一文钱都没有!”杜氏含着泪说道,“就这些米面和肉还是我偷拿出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孙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你那个镯子呢?你跟青山成亲的时候他给你买的那个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