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一想还真是巧啊。”
东流听着听着,心道既然知道,那又何必说出来,真是一点都不懂游戏的乐趣。
不过当策士皮笑肉不笑的说出如上话语,便在思量脱身之计。
毕竟李佑这么一说之后,不少人会反应过来设局者正是他。
他也猜的不错,几乎在他说完话后,此地风息猛地一变。
狂暴凛冽!
有邪者冷冷一笑,暗中凝纳灵力,看样子是要出手相向。
有妖者冷眸相望,随后露出一个嗜血的冷笑。妖气一动,便化作流光散去。
更有修者淡然观之,似是不起意,然则蓄力以待,妄绝策士后路。
反正不论态度如何,至少,是没人想去帮这个妄图设计陷害自己的人。
不过,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两个奇怪的人,会选择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者,有二,一者是为惜才,一者是为救济。
不过不管是哪两者,都建立在对被救济者“产生了兴趣”这一基础之上。
有文士以扇代剑,遥遥一道剑气,截下妖者生杀之行;有儒者以手划圆,凝一道术法,断邪者出手之念。
“哦?看来也有人不希望我死。”
明明受到两桩杀机,且看起来劫数难逃,但策士依旧谈笑风生,甚至杀机之后,仍未有出手之势。
心性如许,倒是让李佑更加感兴趣。
莫于期一剑逼退妖者,便站在后者身前,不发一语;妖者看了看手上的剑痕,轻轻摇了摇头,向着一旁走去。
李佑聚力在手,环顾四周,发现无人还有出手之念,于是一挥手,将灵力散尽。
“多谢两位。”东流俯身一拜,随后转身离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承认自己设局这一事,所以走的倒也十分坦荡。
余下的九人看着儒者如若无人之境,却无半分念想,只好任由作罢。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那枚棋子。
李佑看着东流走远,不知想到什么,忽的身子一飘,上前追去。同行的,还有一身文士装扮的莫于期。
……
“两位跟的够远了吧。”
山林中,急急而行的策士忽的回头一问。而被问者显然也没有再做隐匿的打算,皆是自风中踏出。
“李佑、莫于期……”东流复述着他们的名字,年轻、富有朝气的脸上露出适当的疑惑:“你们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且不论东流如何作想,当李佑和莫于期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忽的一愣,几乎同时问到:
“你是莫于期?”
“你就是李佑?”
细细打量着对方,却发现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于是又默契一般的,同时说到:
“时常听莫于君提到你,说他有个梦想,就是超越自己的大哥。”
“小君的家书里提到过你,说你是个怪人,如今看来,还真是。”
同时说完,同时一愣,随后,和煦一笑,同时转头正视眼前策士。
两人并无多少交集,你自然不可能期望他们二人如同朋友般豪爽相交。相视一笑,已是极限。
两个陌生人,特别是有事要处理的陌生人,极限之后,自是无言的尴尬。
“你们两个!”
就在气氛即将尴尬时,策士说话了,一语,便将他们的思绪拉回。
“你先说吧。”李佑虚手一引,示意莫于期先行。后者亦是不拖沓,开始讲述其目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你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那颗棋子的。”
看来李佑曾经思量过的事,莫于期也想过。
“所谓的求鱼不如求渔吗?”
东流听闻,爽朗一笑:“告诉你又何妨,其实很简单。那一日我接触完第十四个人之后,便为你们的行程做了一些安排。”
“这一点,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就不赘述了。不过你们也清楚,我当时用的是何等愚钝的骗术。”
“虽然确实能把你们骗来,不过若仅仅‘来’,自然是不够的。因为啊……”东流顿了顿,接着说到,“因为我希望做的事是,用这个方式,一口气解决掉你们中的一大半人。”
李佑面色忽的一改,心想这个亦正亦邪之徒,说出了何等轻视生命之语。
看着两人脸上流露出的变换之色,东流继续述说着:“你们也应该知道,不管你们认不认可,这场盛会,最终都是一场游戏。”
“一场由我们主演,给那群大人物们观赏的游戏。”
“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借这场游戏,让上面的人,足够重视我。”
“这也是我同意参与这场盛会的根本目的!”
首次向陌生人诉说自己的故事,故事里自己又是何等的巧善权机,所以东流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略微有些张扬。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足够疯狂,为了显现自己的能力,杀掉这么多修士。这足以使他们二人,不,是使听到的人都感到震惊!
震惊,往往伴随着寂静。
事实上,在形式上东流确实做到了,因为此地确实陷入了沉静,只余淡淡风声。
风,停了又抚,如是不知许久。
终于,安静了足够久,久到东流感到一丝尴尬的时候,文士一句轻语再次打破此地清静。
“说完了?”就像听到什么无趣的故事一样,莫于期不置可否的继续诉说着,“我才不在乎你有什么计画不计画的,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棋子的。”
语言直白而无趣,其语气就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
而这样的态度,只能说明一点――这个文士一点也不关心这个策士的目的,也不关心那些随之而牺牲者的性命。
“你……”东流闻言生怒,晃眼看去,却发现对方眼里有着和自己类似的光芒。
策士这才发觉,莫于期身上与自己相似的影子,竟是在对待生命的刻薄程度上。
一时,静了声,一时,开了言。
“还是说回那一日……”
……
那一日,风和丽清,一身儒衣的道人带着一袭盛装的姑娘前往远方找“虎”。
在一线天至西而往,行至半途,“虎”未找到,却找到了执“虎”的妖。
“在下东流,同是逐鹿盛会的参与者,我观阁下神色匆匆,试问在找寻些什么?”
本就心烦意乱的妖者忽的听闻有人对自己说话,而且态度也还算端正,所以便强行将烦躁感压下,抬头将目光迎了上去。
抬头看去,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你是在和我说话?”
虽然很确信对方在对自己说话,不过妖者还是指着自己确认一番。
“是。”
“恕不相告!”
区区人族,又岂能管他的事!
正值心乱之际,忽然被人打扰,妖者自是十分恼怒。若不是对方是两人,妖者确信自己会对其出手相向。
“既然这样,那在下便不多打扰了。”男人拱手一礼,便欲离去,“哦,对了,之前我在此地西方,看见这边天生异象,许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阁下可知?”
“不知道,告辞。”说罢,便转身离去。
动作之迅捷,让策士一阵无言。不过这样也好,一来,证明妖者对自己的胡言乱语并无怀疑,二来,也说明这名妖者确实是有什么要事。
否则天生异象这种怎么想都有关于棋子的事,怎么会吸引不住参与者的注意?
……
“所以你杀了那名妖者,夺取了本该他的棋子?”
故事讲到这里,莫于期也明白了棋子从何而来,只是,还有一个疑问。
那便是,取得这枚棋子是在东流执行计画之后。也就是说,万一没遇到这名妖者,他又该怎样让包括他在内的十四人争斗起来?
不过文士却是没问出来,因为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出现了。
“棋子确实是属于那名妖者,只是出手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