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跪下的瞬间,狮明整个人都还处于疑惑当中。
作为西土领主一代修为数一数二的顶级大妖,狮明一直对自己的修为有着十足的自信。
然而,单是刚刚的那个陌生女子就让他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现在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一群人更是随随便便就打断了他的双腿,甚至让他毫无预警、毫无察觉、毫无反抗之力。
剧烈的疼痛激发了妖兽凶狠的本性,而顶级大妖的尊严更是使他此刻失去了理智,继而愤怒低吼道:“我是狮族一万年来最强的天骄,就连狮族老祖也未曾让我跪过!”
“不管你们几位是什么来历,如此折辱我,折辱狮族,是否有些过分了!”
“难道你们想与我们狮族,与我们狮族老祖开战吗?”
看着狮明色厉内荏的恐吓和质问,赵长安终于面带嘲讽的轻笑一声:“哪怕你们狮族的老祖亲临此地,他也一样要跪着!”
除了赵长安略带嘲讽地回应了一句,另外一名银发女子和两个孩子则是丝毫不予理会,甚至目光都没有在狮明身上有过片刻停留。
下一刻,望舒转头看向赵长安:“这圣祭果然并不简单,我可以看见,现在城内还有许多分祭坛正在进行着仪式。”
“若不是察觉不到归墟的气息,我都怀疑这些邪恶的仪式是用来祭祀邪神的。”
赵长安也是走到望舒身边,非常优雅地伸出手:“月神尊上,请您出手,镇压这些残忍的罪行吧。”
一旁怒目而视的狮明眼神顿时就清澈起来。
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名字?
不等他多想,一股摄人心魄的光芒自他的面前轰然爆发,望舒左眼的相位引擎与右眼的悖论引擎同时发动,强大至极的威压如月光般自那娇小的身躯上散发而出,眨眼间便已经笼罩了整个寿光城。
此刻,正在其余数个分祭坛主持祭祀的祭司们还不知道主祭坛发生了什么,依旧念诵着晦涩的经文:“血祭仙道,佑......”
下一刻,强大无比的威压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和抵抗的余地,各个祭坛的祭司们便与其他参与祭祀的贵族们一道,被这股强横的威压拍倒在地。
随着威压的完全释放,无论在场人员修为强弱与否,哪怕是几名合体、返虚的顶级大妖也不得不在力量下俯首。
至于修为较弱的祭司和贵族,更是整个人深深陷入了猩红的祭坛石砖之中,石砖的爆裂声和骨骼的崩裂声交相辉映,似乎一切都在这强大的威压下分崩离析。
几乎是威压扩散开的同一瞬间,城中各个大小祭坛的圣祭均因为望舒的威压而相继终止,原本要绵延一月之久的血腥盛会就这样被强行打断。
“如此恐怖的威压,莫非是某尊血源族兽降临了?”
祭坛外的贵族和祭祀们并不是威压的主要目标,自然不如祭坛上的那些妖狼狈,但强大的威压依旧令他们无法直立起身,一个个顺从无比地跪伏在地,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那是一股来自生命层次的压制,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就像弱犬见到了猛虎,小兔遭遇了雄鹰,长虫直面着苍龙。
无论城中的众妖是什么修为、什么地位、什么血脉,在这样碾压一切的威压之下,都在心中萌生出了“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的惶恐想法。
整个寿光城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在这一刻,没有怨念,没有疑惑,没有愤怒,甚至连思维都不复存在,在这股威压之下,望舒赐予他们的唯一权利,只有跪服。
狮明跪服在地,承受着宛若千钧的压力,眼前的女子,惶惶兮若烈阳,璨璨兮如明月,不可直视,不可亵渎,不可冒犯!
他浑身颤抖着,瞳孔瞪大,冷汗顺着衣领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渡......渡劫境......”
她,真的是月神!
那尊一击轰穿归墟,翻手间镇杀归墟邪神,掌权于整片东土,风华绝代,无人能敌的月神。
谁能想到,在西土角落这个小小的寿光城中,这位渡劫竟然与贫民窟角落的一位小小罪奴结缘!
而他,竟然没有将章良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不知死活地迫害那位奴隶的家人......
联想到那位少女死前所受的折磨,联想到她濒死前嘴里一直无意识念叨的那个名字。
他,狮明,原来早就已经死定了。
确认了寿光城所有的祭祀活动都因此而终止后,赵长安才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狮明。
“狮城主,不知这些所谓‘罪奴’们的血肉,被你们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狮明闻言,不由得双肩一颤。满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为自己开脱起来:“仙君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西土自古而来的风俗,制作这些法器、开办这些仪式,都是为了祭奠逝去的狮晦尊者,并为寿光城新的十年祈福,祈求天道……”
赵长安不耐烦地打断了狮明絮絮叨叨的话语:“不用为你自己解释,也不用为你自己开脱。”
“狮明城主,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把这些孩子们的血肉,弄到哪里去了?”
狮明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宿命,绝望的闭上眼睛,随后恢复了平静。
“每年的圣祭,所有法器的制作都会记载在主祭坛的卷轴上,包括罪奴的信息,制作的手法,还有物品的编号……”
下一刻,狮明一挥手,一卷古朴的卷轴就浮现在了他的掌心。
“你们要查的,就在这里了。”
赵长安神念一动,瞬间就将卷轴取到了身前,缓缓展开。
很快,他就锁定了彩云原本的编号,丙四二二。
“丙四二二,骨龄十四,皮制姣好,以水银灌顶法□皮一张,制法鼓……”
看见念舒想要凑过来,赵长安立刻遮住了她的眼睛。
“念舒,别看这些,交给爸爸处理,好吗?”
念舒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