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我可以说话了吗?”严肃举手。
唐文风几人齐声道:“请说。”
严肃道:“我们一大群人去了钟家祖坟后,发现钟醒的坟被重新埋好了。然后那个孟师爷说我报假案,要治我一个妖言惑众,扰乱治安的罪。”
唐文风几人:“???”
严肃继续道:“他现在应该快到商行外面了。”
唐文风几人:“!!!”
“你怎么早不说?!”
严肃很无辜:“你们让我安静的,说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的。”
唐文风等人:“......”
“二爷,外头有官府的人来了。”洪掌柜脚步匆匆而来,“说是看见严小友进了咱们商行。”
严肃沉默了一会儿,问:“要不我先暂避一下?”
“暂避你个头,出去看看。”唐文风道。
宁家商行虽然在江南这边比不上京城,但本地官府还是会给上几分薄面。是以孟师爷他们并没有硬闯,而是选择了在外等候。
严肃刚从商行里面出来,孟师爷眼睛就瞪大了,大声骂道:“臭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严肃顿时一头黑线,横跨一步,躲到了砚台身后。
“还想躲,你给我出来!”孟师爷一脚跨上台阶就要伸手去拽人。
“诶,等等!”唐文风抬手挡住他。
孟师爷斜眼一瞅他:“你是什么人?”
唐文风道:“我和他是一伙的。”
“好啊,原来是同犯!”孟师爷激动道:“来人啊,给我把他一块儿抓走!”
衙役们:“是!”
“怎么就是同犯了?”唐文风扭头往里喊,“钟醒!”
准备动手的衙役和孟师爷纷纷呆住,叫的谁?!一个两个都怀疑起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儿,屋内缓缓走出一人。
在他抬起头时,孟师爷和他带来的衙役惨叫一声有鬼啊,扭头就跑。
“嚯!刚还说我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不比我快多了。”严肃从砚台身后走出来,吐槽道。
“我这样出来没问题吗?”钟醒问道。
“没事,我们等会儿去衙门报官。”唐文风道。
“啊?还去报官啊?”王柯惊讶。
“对啊,而且还得钟醒自己去报官。”唐文风看向钟醒,“知道怎么做吧?”
钟醒想了想,点头:“知道。”
“走吧,击鼓鸣冤去。”唐文风抬了下下巴。
钟醒:“好。”
*****
钟家少爷钟醒死而复生的消息瞬间传扬开来。
先前看热闹看了个寂寞的百姓们纷纷又涌回了衙门外,好些还呼朋唤友地去看热闹。
一大群人将衙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去仔细打量在那儿击鼓鸣冤的到底是不是钟醒。
“哎哟喂,还真是钟少爷!他上次来我摊子上买烧饼吃,我看见过他,鼻梁旁边那颗红痣我记得可清楚了。”
“我也见过他,没想到还真没死。”
“所以钟少爷没死,钟家为什么要说他死了?还直接发丧下葬了。”
“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总觉得这里头有阴谋。”
“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就是里头有鬼!要不然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为什么非要说他死了?”
“就是就是。”
......
衙门里,知府等人愁容满面地凑在一处商量着要怎么办。
不接这案子吧,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尤其是还有宁家商行的人在。要知道这宁家商行的背后可是新平长公主。听说钟醒和新平长公主的长子有些交情,万一这事闹大了,捅到了京城,上面派人下来,他们可就要被一起拖下水了。
可要是接这案子吧,都不说以后了,因为很大可能现在就得被拖下水。
真是愁死个人!
到底是赌一把选前者,还是选后者,几人迟迟拿不定主意。
“你们说,要怎么办?”白知府问。
“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啊。”另外几人苦着脸道。
“要你们有何用!”白知府怒道。
几名下属官员心中腹诽:就你有用,你还不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就知道骂我们。
白知府在原地转磨似的转了好几圈后,抬手一指候在门边的孟师爷:“去,让人去通知钟家过来人,这事说到底是他们的家事,咱们外人不好插手。让他们把钟醒领回去,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几名下属官员眼睛蹭的亮了,连忙拍着马屁:“果然还得是您啊~”这样他们就不用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至于钟家关起门来到底要怎么解决,那也和他们没关系了。
白知府得意。
*****
衙门外面,唐文风想了想,招手叫过王柯和康子。
“大人,什么事?”
“你俩去衙门的后门守着,有人出来就解决掉。”
“杀了?”王柯手在脖子下划过。
“想什么呢,你大人我像这么草菅人命的?”唐文风道:“打晕了事。”
“好的。”王柯和康子应了声,立刻跑了。
钟醒双眼放空,两只手麻木的一下一下挥动鼓槌,将鸣冤鼓敲响。
“怎么回事啊?这知府大人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升堂审案?”
“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怕得罪钟家呗。到时候钟家不给他们上供可怎么好?”
“你居然敢说这话,不要命了?”
“怕什么,人这么多,谁知道是谁说的?”
衙门后门处,王柯和康子将两名衙役打晕拖到一旁,又继续守在了后门。
半个时辰下来,一共出来了五批人,全都被他们打晕,没有一个逃脱。
“等会儿还有人吗?”等了两刻钟都没再看见人出来,康子扭了扭脖子,“干等着好无聊啊。”
“不知道,应该还有......”王柯话还没说完,就听前面响起了升堂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扔下躺了一地的衙役,快步往前跑去。
*****
拖了又拖,实在是拖不下去的白知府等人还是决定冒险升堂审案。
毕竟再这么拖下去,衙门口都快被百姓们手里的烂菜叶子淹没了。
“咳,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白知府清了清嗓子,一拍惊堂木。
钟醒已然忘了自己还有秀才功名在身,挺直腰背跪在地上:“钟醒。”
白知府问:“你击鼓鸣冤是有何冤情?”
钟醒用力磕在地上,高声道:“草民要状告钟家上上下下,联手迫害众多无辜女子,与多个家族有勾结,手中沾染无数性命。且因草民发现了他们的龌龊事,他们企图毒害草民,以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幸而一位老仆换了汤药,并偷偷将此事告知给了草民,草民才得以大难不死。”
一番话说完,围观百姓瞬间炸了锅。
就连好些衙役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白知府听完后,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自己这边的事这个钟醒还不知情。
放松下来后,白知府也不那么担心了,作出一脸气愤的表情,重重拍着惊堂木:“果真有此事?”
钟醒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愿死无葬身之地。”
白知府道:“来人啊,速速传钟家人来堂上对质!”
唐文风偏头,小声对王柯和康子说:“你俩去过一次,就再跑一趟,把她带出来。”
不用指名点姓,王柯和康子也知道是谁:“是。”
这俩很快挤出人群,快步朝着钟家而去。
钟夫人还一无所知地坐在廊上看书,甫一抬头看见他俩又翻墙来了,顿时惊讶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柯跑到她面前,急急说道:“钟醒报官了,钟家这边知道他没死,肯定会利用你来要挟他,夫人快些和我们走吧。”
钟夫人蹙眉想了想,干脆一点头:“好。”
*****
钟老爷子两只脚都快迈进棺材了,这辈子见识了太多事。在听见衙门来人后,不慌不忙地一顿拐杖,扫了一眼慌张的子孙。
“慌什么,去问问是来做什么的?”
管事快步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来,脸色唰白唰白的:“不不不......不好了!”
“大白天见鬼了不成,慌成这样!”钟父呵斥道。
管事嘴唇哆嗦着:“真真真......真见鬼了!”他艰难地抻着脖子吞了吞口水,“少爷活了!!!”
“少爷?哪个少......”钟父眼睛蓦地睁大,嗓门儿提高,“你是说钟醒?!”
管事点点头,两条腿还止不住地哆嗦。
要知道下葬时,他可是亲自去确认过钟醒少爷是不是真的死了。
钟父也慌了,转头看向钟老爷子。
钟老爷子耷拉着眼皮,眼里闪过阴毒。他就知道这个孙子不好控制,现在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假死脱身。
如果不是他太过于有自己的主见,倒是个不错的接班人。
“衙役来做什么?”钟老爷子问。
管事低声说道:“说是钟醒少爷击鼓鸣冤,状告整个钟家。”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两个字几近于无。但在场的人还是都听清了。
“这个逆子!”钟父一挥手将小几上的茶碗扫下地,大怒。
“既然是要状告整个钟家......”钟老爷子撩起苍老的眼皮看向钟父,“那就去把你媳妇儿一块儿叫上,总不能让她这个当家主母缺席。”
钟父和他对视一眼,应了声,转身离去。
结果很快的,钟父就像之前的管事那般,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人不见了!”
钟老爷子那张老脸一瞬间阴沉下来:“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