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夏蝉鸣叫。
晚餐丰富,啄菜叶啄到小娃娃手的母鸡由于下蛋勤快逃过一劫。毕竟家里只有三只老母鸡,一天收获2~3颗鸡蛋。
蛋补营养。
而且,目前需要吃蛋的多出两人,至于犯错的老母鸡等鸡崽下蛋再宰。夜里周娟干脆揉面团,做葱花鸡蛋面饼,再烤一些红薯,稀粥。
刘高知道李家都是好人,可葱花鸡蛋饼瞟都不敢瞟一眼,拘谨,像初来乍到的小媳妇。
“饱。”
沈裕是家里第一个放下碗筷的,只是 下一刻身侧同样有人做同样动作。他瞄一眼高高瘦瘦整比自己高一个个头的刘高。
再瞧瞧他跟自己一样“多”的饭量,那模样像刚进门的新媳妇。
“……”
刚到家里拘谨正常,沈裕想着。李明珠直接从藤篮里捡两颗借烧水炭火余温烤的刚刚好的红薯扔给他。
“再吃点。”
于是,刘高撕开皮慢慢啃着软糯红薯,一口下肚,当真是好滋味。周娟刚好抱着乐乐回屋,而乐乐衣服脏脏的。
沈裕直接道:“妈,明天我到县里买点东西。”
“啊,行行。”
周娟直接点头同意,旧成员回归家庭,自然要添置东西。
李珍珠正啃饼,听到县城脑海瞬间浮现另一件差点忘记的事:“妈,我也要到县里看看。”
“……行吧,你就喜欢凑热闹。”
周娟同意,再擦擦乐乐嘴角沾着的米粒,忽然看向沉默喝汤的二女儿:“明珠,跟他们一起到县里看看?”
“顺便看看宝珠。”
李明珠蠢蠢欲动。
s县距离黄田村不远,可自从嫁人,她前往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还是一年年前到县里卖东西。
“乐乐咋办?”
“一起去,顺便瞧瞧宝珠。”
“行。”
夜里,李明珠唱乡里摇篮曲哄娃睡觉,一下一下拍着乐乐的脊背。刘高举着蒲扇一下下扇风……
风荡起女人鬓角碎发,岁月温柔。
回到熟悉房间里,薄床单携带着一股皂香跟阳光味道,李明珠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跟刘高聊天。
窗外月色幽幽,她产生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居然真回来了。”
事情简单到她觉得虚幻,若镜花水月。
“是真的,中午跟大队长聊完,明早就能上工。”
“真不到县里看看?”
“我想早点干活,对了。”
刘高忽然想到啥,从烂鞋里掏出一个整整齐齐叠着的塑料封,眼睛亮晶晶:“我攒的,你明天买点喜欢的东西,再买点礼物,两手空空住你家不好。”
李明珠伸手一弹额头:“说啥呢,也是你家。”
“嗯。”
“早点睡……”
娃娃呼吸清浅,而一下下的风未停。而隔壁房间,沈裕摇着蒲扇,手里钢笔挥洒墨水,纸上呈现一张张细致的零件图。
最显眼赫然是扇叶。
明天早点到李五爷爷家,问他能不能做,后面再去县里。
笔落纸面,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跟蝉声一点点融合,煤油灯火苗一跳一跳,黑影落木桌……
院里草木黑黝黝,而远处山林影影绰绰,唯有黄绿萤火虫点缀……
*
“咯咯咯。”
院里鸡鸣,沈裕早早起床洗漱,而周娟提着工具出门。
“幺儿,咋不多睡一阵?”
“我昨晚画点东西,想让五爷爷弄出来看看。”
“哦哦哦。”
周娟非常赞成李毓画图纸的事情,万一又造出啥不得了的东西获得嘉奖呢?人要有梦想。
“那你早点问问吧。”
“咿呀。”
等沈裕推开门,周娟去而复返:“大队长打算到县里处理点事,到时候坐拖拉机,你们记得早点抢位置。”
“嗯。”
赶到李五家,两位老人正在喝番薯粥配酸白菜。
得知来意李五特意擦擦手再小心摊开图纸,慢慢的,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恨不得立刻动手。
“一周。”
“谢谢。”
再踏上返回的独木桥,刚到岔路口,男生耳尖微动,乌睫扇动间一双清澈瞳眸静静瞥向偏僻小路的熟悉身影。
他插着兜倏然一笑,薄唇翕动。
“三姐有秘密啊。”
看看。
男生悄悄跟上。
另一端,胆大的姑娘算着时间,赶在“当当当”的声音里窜到知青点。
“叩叩”。
“谁啊?”
青砖房里勤快的知青早洗漱,而一些懒的艰难睁眼。
男知青们刚醒,睡眼惺忪,像丧尸一样起床端着盆跟茶缸洗漱。
下一刻,对面门开了。
姑娘端着瓷盆到另一侧蹲着洗漱。一位男知青瞧着,小声闲聊着知青家庭情况,相貌跟身材。
“江娴忧愁,杜鹃精致,周杏清丽……”
“贺州你是真厉害啊。”
知青羡慕看着他,贺州眼里闪烁一丝自得,漱口两下却说:“不要开玩笑。”
“其实之前追着你跑的李珍珠也好看,脸蛋圆圆小小有福气,而且五官亲和,再白一点肯定好看。”
角落端着茶缸刷牙的单镜片青年手一顿,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若无其事“咕噜咕噜”漱口。
“叩叩。”
“杜同志!”
姑娘声音耳熟,一时间知青齐刷刷看向门口,眼里满满的八卦。屋里姓杜的知青有两个,敲门姑娘看谁呢?
杜瀚眯眼,三步作两步上前。
“咿呀。”
李珍珠听到声音回头,乌黑油亮的辫子一甩垂落胸前。
“李同志,你有事吗?”
圆脸姑娘弯着眉眼,月牙眼睛映着日色似乎能说话:“走,我带你到县里挑眼镜。”
杜瀚拒绝。
“不,不用了。”
“唉,那我赔你钱?”
他温和看着面前姑娘,直言:“真的不用,能看清的。”
“这样啊……”
李珍珠遗憾垂下脑袋,下一刻蓦然捉住男生手臂,拔腿就跑:“别磨磨唧唧,有点男人样,今天难得到县里走走。”
杜瀚视野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匆匆辩解几句,面前明显没听。
阴影里,有人悄然离开。
到目的地,度过了副本弯腰扶着腿大口喘气,面色煞白。
“哈哈。”
李珍珠瞧着他额头冒汗,心里腹诽:才跑一段路就脸红脖子粗,真弱,但脸蛋不错,应该能靠女人混上一口软饭。
杜瀚擦擦眼镜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李同志,配一副眼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算了。”
“我知道,得测度数。”
李珍珠眼神坚定:“阿弟说近视相当于半瞎,我损坏东西肯定得赔。”
李珍珠弟弟——李毓?
“不用。”
“赔。”
“……”
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周围村民眼神揶揄。杜瀚怕影响李珍珠名声干脆答应。
不久,一行人碰面。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