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感受到他的目光,看了云迹星一眼,暗含着警告的意味笑着开口道,“建明,小玲,做公务员,就是要为群众服务的,你们这次做的工作非常不到位,得接受批评。正好云总是咱们认识的,能约出来见面好好聊聊,你们就趁这个机会给云总和郁小姐诚心诚意地道个歉,要引以为戒,以后不管在不在这行待着,做人做事都不能再这样急躁了啊。”
有了他的开头,熊婉玲和曹建明就拿起酒杯走到云迹星和郁如面前给他们敬酒。
熊婉玲微微弯着腰,赔笑道,“云总,郁小姐,我已经清楚意识到我的做法是不对的,那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家里出了事,说话就火气大了点,真是太抱歉了。”
她的话音一落,曹建明谄笑胁肩地接着道,“是啊是啊,云总,郁小姐,那天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们了,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我们的错误了,还希望二位能原谅我们。”
云迹星面上挂着淡笑,目光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二人,开口道,“熊女士,曹先生,原来你们这语言的艺术能力还不错,只是有一点不足,你们得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此话一出,熊婉玲和曹建明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郁如转头向云迹星看去,有些惊讶于他此刻的样子,她觉得云迹星好像变了一个人。现在的他没了以往的温和,而是透着一股子压迫感和深沉,年龄感也一下子上去了,都不太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
这样的他让她有一点点害怕,一个平时说话轻言软语的人,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实在是太可怕,太分裂了。
……
从稻香归里面出来,云迹星感觉郁如好像有点不开心,便在上车后询问道,“阿如,怎么了?刚刚哪个人让你看不顺眼让你不开心了吗?”
郁如侧头向他看去,摇了摇头,盯着他看了一下,就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很快,云迹星的手机就收到了她的一条信息:我觉得跟他们坐在一起很累,我感觉他们所有人都好像不能好好说话,一定是话里有话的。
“阿如,那你觉得,他们说的话外音是什么。”云迹星笑着问。
郁如垂眼看着自己的膝盖发了会呆,然后给云迹星发去信息:
光头人:领导已经盯上我了,我要找人背锅,你们看着办吧。
地中海人:寺破僧丑,也看佛面。
眼镜章鱼人:这算是你的地盘,你来做主,出了事我解决不了。
大肚子人:这件事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不要闹太大,影响局子的名声,对谁都没好处。
倭瓜人:这女人是我亲戚,但她胡作非为跟我没关系,别找我。
还有两个没听出来,但应该也在装,试图用自己的光环和见识让我们潜意识产生崇拜和尊敬,他们两个应该是最阴险的。
看着手机里面郁如发过来的几条消息,云迹星轻轻笑了几声,“阿如,你取的这些名字真贴切。”
郁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关注点感到有些无语。
云迹星赶忙正经,“阿如,你跟我想一块去了,我也感觉那些人想说的是这些。可是没办法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喜欢明话暗说,为了能让自己与他人相处后尽量全身而退,只能学习和适应这样的语言,这样的环境。
有时我也对这些挺无奈挺烦的,个个尸禄素飡,危害人民群众,又不可避免地要与他们这种人交流。像今天的那几个,是很装很做作,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他们这么放肆,没准明天就有谁倒台了。真要有那样的消息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怎么样?”
郁如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又给他发去信息:好。我感觉人情世故只是相对于稍微正常的人适用,今天那群光头人不行。字字尊重,句句讽刺,只想把他们的脸按进桌上的那锅汤里面。
我觉得很难受,一群伤廉愆义的下流人耍心机够到了上流社会,但是德不配位,又反过来践踏举托他们上去的千千万万个人民。
在他们身边的,一定是得秽节垢行,弃德从贼才能保全自己。国家就是有这么多这样的蠹虫才被拖住了发展速度,很多老百姓才工作得这么辛苦。跟那样的人坐在一起和说话我觉得恶心。
我不了解有钱人有权人,但自古以来都有言:慈不带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如果成为你的妻子,是否经常要面临那样的局面那样卑污的人。
我明白作为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避开人情世故,处于更高处更是要会千变万化,不管是阿谀奉承还是谦逊有礼甚至降志辱身都是常态。
可我还是想待在舒适区,不想给自己添堵,就像现在这样,就活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先前我拒绝你有一件事忘记提了,今天这一出,让我突然想了起来。
我得提前告诉你,我可以做好一个妻子,打理好家庭,但也仅限于此,我不能是一个贤内助,我没那本事。如果你有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好帮手,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说再见了。
云迹星目光柔和地直视着郁如的双眼,嘴唇微微噏合了几下,酝酿一番才开口道,“阿如,外面的世界是很险恶,但我会尽量不让你面对那样的局面。
你不用跟着我四处应酬和应付他人,我会把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让你多方面地去了解事情和物种的多样性。其实说得自负一点,我现在创业创到这个地步,一部分是靠家里,另一部分纯靠能力而不是跟人拉帮结派,所以你不需要随我左右逢源。
很多事情也并非都是需要你我出面的,一般都会安排中间人去处理,一层层地下达命令,我们看到结果就好。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非得要你我出现的,只是我觉得这个有点特殊,我想让他们两个给你当面道个歉,不然难消心头之气。”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阿如,哪怕我带你出去,我也肯定是要让你在一堆人里当老大的,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有几乎以我为中心的饭局,我才带你出去,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即便你真的成为了我的妻子,你还是你,你依旧可以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打拼,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尽我所能帮你扫清一切障碍。你是什么样,我就希望我的妻子是什么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想要我的妻子是你这样的一类人,而是……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郁如不敢再看他,转而垂下眼,微蹙蛾眉缓缓偏过头去,她的耳朵脸颊突然有些发热,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
她便微微侧着身子给云迹星发去转移话题的信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当你的妻子,下次再说吧。那些人怎么又不怕你又怕你的样子?我以为他们会跪下来扇着自己的脸求原谅。今天这样会得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