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笺扬了扬眉，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如果陆樊希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根本不会有绑架舟舟的任务。
因为，不该有一个任务是多余的，这个观念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陆笺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去接触一下自己这个姐姐。
在往幼儿园那边走的时候，她想过很多东西。
任务目标，除去她自己，和已死的人，还剩下程柳和伊茯苓。
程柳是有古怪的。
因为除了程柳以外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对“陆笺”造成了直接性的身体伤害的。
王超的施暴，伊茯苓的虐待，以及原主的自残，自我怨恨。
倒是程柳，他在“陆笺”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场过。
因为他是幕后操控棋子的存在。
原主精神病院生活八年，怎么会知道程柳的所作所为？
先前她用上帝视角去揣测原主的思想，确实狭隘了些，所以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程柳的不对劲，她的两个疑问，现在豁然开朗。
第一，原主为什么不怨恨张峰？
第二，白盏为什么发布了关于陆樊希的任务？
她或许已经猜到答案了。
这么想着，陆笺摁住逾川的手，似笑非笑，“逾医生……”
男人微微侧眸，屈指扶了扶金边眼镜，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瞌着，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侧眸看她。
似乎是在等她说下一句话。
她对他弯弯眉眼，笑得开心，“可以……陪我去一趟精神病院吗？”
逾川定定地看着她，微微蹙眉，但是却点了点头，手中方向盘一转，走向了另一条路。
“不问我去那里干什么吗？”女孩嗓音戏谑调笑。
“我现在是司机。”逾汌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做什么都行。”
“因为我给钱了？”女孩倾身凑近，看着他耳垂微红，有些欲盖弥彰地微微侧身。
但是他的脸上还是一片镇静，“对。”
他一直是用这个理由告诉自己的。
谁会去管金主的事情呢？
逾川漫不经心地想。
反正啊，他是不管的。
***
到了精神病院，她在门口看到了夏清妍。
她趴在之前门口大爷坐着的地方睡着了，像是在等人，等了许久一样。
陆笺上前，在木板上敲了几下，夏清妍瞬间惊醒，下意识地颤了几下。
童年的心理阴影不可磨灭。
她难免应激创伤。
但是在她看见门外的是陆笺的时候，身体放松下来，给她开了门。
陆笺唇角翘起，弯弯眼眸，笑得甜美，“护士姐姐，我回来啦。”
夏清妍唇瓣微颤，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没开口。
她也笑，依旧是和以前一样，把她当成小孩哄，她摸了摸陆笺的头，温柔地笑，“宝宝出去看到爸爸妈妈了吗？”
陆笺笑着摇头。
夏清妍眼中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些，舒出一口气，“来找人的吧？”
她果然知道什么。
陆笺笑意更深，越发觉得这趟来对了。
“门口这看门大爷去哪了？”她不经意问起。
夏清妍顿了顿，声音有些晦涩，“大爷他生病了，徐副院长是我堂姐夫，允许我平常没事的时候来着坐着。”
“等等……逾医生？！？！”
夏清妍看见陆笺身后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中心精神病院和中心医院是连锁的，夏清妍认识他很正常。
震惊过去之后，她看向逾医生的眼神十分复杂，隐隐有种敌意。
像是情敌对情敌的敌意。
……
她带着两个人走了精神病院的后门，到了七楼的值班室。
开门，进去，关门，上锁。
夏清妍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她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在犹豫，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逾川一眼，用眼神询问陆笺。
陆笺饶有兴趣地用脑袋撞了撞他肩膀（因为身高不够）。
“川哥哥~”她的声音又作又嗲。
“有兴趣听一听瓜吗？”
逾汌：“……”
你是瓜田里的猹成精了？
他沉默地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有时候自己一个人也是挺无助的。
逾川淡声回复，“随你。”
陆笺没对他的回复感到任何意外，拉着他的胳膊就扯进了值班室。
夏清妍看着陆笺的笑容，思及这却不是对她的，眼眸微暗，看着地面，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确认过周围没有人。
七楼本就六位病人，先前只剩下三位，这三位里面又死了个人，还剩下两个精神病。
虽然值班室的门不隔音，但是他们的房位是离值班室最远的两间了，这个距离，不会听清夏清妍等人说话。
夏清妍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的陆笺，吸了口气，遏制住声音的颤抖，开始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那段惨不忍睹，满目疮痍的童年。
陆笺没有开始发问，她沉默地听着夏清妍说话，其实是想在她的过去里，看能不能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我的妈妈是程家的人，她当年为了逃避商业联姻，和我父亲私奔。”夏清妍平淡地说出这些话，手中却是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他们逃到了一个小镇，过了几年幸福生活，家庭生活靠着妈妈和父亲打零工支撑。”
“过了几年，小镇出现了经济危机，物价飞速上涨，这样的时间大概维持了两个月。”
“我家开始缺钱，甚至开始欠钱。父亲被骗欠了高利贷，他便抱着侥幸的心理，进了赌场。”夏清妍死死地咬着下唇，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他赢了很多钱，至少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真的很多，还清了我家的债务，那时候政府也调整了政策，小镇很快就恢复了经济水平。”
“但是父亲想要更多。”
“他说，这就是成功的感觉。”
“因为那时候，邻居总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们。”
“于是他再次进了赌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直赢下去的，他一瞬间就有了很多钱，然后就开始夜不归宿，渐渐地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妈妈，衣服领上甚至会有很多口红印。”
“妈妈和他发生过很多场激烈的争吵，这时候，他就会开始打妈妈。”
夏清妍垂下眸，“也会打我。”
“但是赌场成就人，也能毁了人。”
所以也是在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