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面上出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晚风拂过面颊的凉意。
    他的容颜没有怎么变化，却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更为精致，海妖一般醉人。
    他手指卷了卷陆笺的头发，笑眯眯地，“这样也很好看。”
    陆笺低垂着头看着他，也勾了勾唇，“好久不见。”
    知道她从小就不习惯在水深的地方，归澜把她放到了水池边上。
    陆笺坐在了池沿上，把自己有一些乱的头发拢了拢。
    少年趴在她的鱼尾上，仰着头，眼神温柔缱绻，牵过她的手，“我很想你。”
    陆笺捏了下他的脸，“我也很想你。”
    “当然目前我还是需要跟你说一下，我这几年去主星巴拉巴拉……”
    “还有治理海洋的计划马上就要……”
    她捧着归澜的脸，眼睛冒着光，一脸兴奋地跟归澜将自己的丰功伟绩，小嘴叭叭叭，以一分钟一百二十个字的速度输出。
    归澜：“……”
    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嗯好，知道了。”
    陆笺皱了皱眉，对着他脑袋拍了下，“你怎么自己这么不上心呢！一年前你忘了你抱着我哭的那么伤心了？”
    归澜把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放到自己脸侧蹭蹭，“没有。”
    “但是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你没有别的要跟我说的了吗？”他期期艾艾地眨着眼。
    “有。”陆笺手底下给他编辫子，唇角一勾，“晚上六点钟我发了消息，人鱼直播正常进行，明天上午九点，好好准备。”
    “……”
    “自己给自己攒点回家路费，昂。”
    “……”
    归澜保持着一张笑脸，嘴角抽搐，“我知道了。”
    ##
    次日早上，被闹钟吵醒以后，陆笺打着哈欠，从被子里伸出手，关上闹钟。
    研究所签到打卡，然后就坐在办公室里，打开官网，登录后台的账号，开始操作直播事项。
    后台显示，评论正在成倍增长。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万评论，陆笺掐着点，在八点的时候又发出去张人鱼照，就当做是提前预告一下。
    那一张是她昨天晚上拍的，因为对方不太愿意配合，眼泪汪汪的，她就捏着归澜的脸拍的。
    陆笺还记得对方那委委屈屈的眼神，看的她想狂吸几口。
    真的好可爱。
    她认为别人跟她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但是当她忙完后台，往后一仰，打开自己官网看评论的时候，被裤衩子绊住了脚。
    【春，春去花还在，人鱼变人妻。】
    【doge。】
    【omg，这是什么？是老公，抄一下，这是什么？是老公，抄一下，这是什么，是老公，抄一下！】
    【幻肢又开始蠢蠢欲动。】
    【谁啊谁啊，谁在掐我们老公啊！！！】
    【你看他快碎了，好委屈，好委屈啊~】
    【他上一次这么委屈还是在笺笺面前，掐他的是笺笺吗？哈哈哈哈哈哈】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应该都长大了吧，笺笺怎么会再回蓝星啊。】
    【也是，我儿子都上学了。】
    【是新的饲养员吗？】
    【还有一个小时就开播了，蹲蹲蹲，听说这次小人鱼是可以看到弹幕的！！！】
    【我要和他谈谈人生，实在不行，生人也行。】
    【矜持一些好不好。】
    陆笺往下滑，最后关掉了智脑。
    她对于这一届网友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这像一场大的追星现场。
    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陆笺把自己带的设备拿了出来，启动电源，往天空一抛。
    直播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球身上的屏幕就出现一双小眼睛和嘴巴。
    “柠七，捣鼓捣鼓直播，一会儿打开。”
    陆笺打开了所长办公室的门，往外面走去。
    柠七笑嘻嘻地应下，然后秒打开直播，在空中飘着就跟在陆笺的后面。
    一瞬间，网友疯狂地涌进来。
    【我去，距离时间还有半小时呢，直播怎么开了？！】
    【难道是点错了吗？】
    【不管，且看且珍惜。】
    柠七暗戳戳把弹幕显示关上，然后开开心心地操控数据。
    这对它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临时公告：悄悄打开的呦~前面走着的是我们亲爱的新所长~】
    【额滴老天奶，大善人啊！盖庙！】
    【新上任的所长？！背影看着身材好好（留下垂涎的口水）】
    她扎着高马尾，身上穿着研究所的工作服，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身，边走还边往手上带着手套。
    直播间里的人都能听清她那清冷的嗓音。
    “柠七，你直接去归澜那边，我还有实验。”
    电子萝莉音答应下来，然后自己飘到了水池那里。
    【退一万步来讲，她不可以和我亲嘴吗？】
    【声音好好听。】
    【我看这个电子机械萝莉音也是风韵犹存。】
    【水池水池水池水池！！！老公老公老公！】
    【不是老公！是人妻！】
    如果是别的直播球，陆笺肯定是不会让它自己去的。
    但是柠七的话，她还是放心的。
    不过她把心放错了。
    如果是柠七，更不靠谱。
    直播间的网友跟随着直播球的视线，恰好看到了刚刚破水而出的人鱼。
    他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斟满清冷，唇瓣瑰红，皮肤泛着水光，锁骨清晰可见，看起来就像是神话里的水妖，蛊惑人心。
    柠七打开了弹幕地显示权，然后飘到了归澜面前。
    【妈妈耶啊啊啊啊啊！！！！】
    【好帅！！！好帅！！！好帅！】
    【看着就像是能把我钓成翘嘴的样子。】
    【爱上人鱼，易如反掌。】
    【我算不算看着他长大的？啊啊啊童养夫！】
    他眉头轻蹙，“不是九点？”
    那声音低磁华丽，根本就不像前一晚说话的那般。
    跟陆笺说话，他一般都会暗自咳嗽两声，然后夹着。
    “所长让我提前打开的。”柠七说谎都不眨眼。
    “嗯，那她说过什么时候来了吗？”归澜的视线掠过那些弹幕，对着柠七道。
    柠七直接切换系统内交流，【宿主，你什么时候过来？】
    陆笺拿着昨天采集的海水样本正在改进，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还能分心回答柠七的话。
    “我去干嘛，有别的工作人员。”
    等她忙完了这点活，就没她的事情了，交给别的研究员批量生产就可以。
    然后她就可以休息了。
    【……你不主动一点，你俩不会有故事的。】柠七下巴都快惊掉了。
    “等我搞完这点，我俩的故事就完结了。”陆笺看着自己手里的新药剂，把它滴入标本中。
    在检验结果的时候，还咧出来一个兴奋的笑，“然后就可以去下个世界了。”
    【但是去下个世界是当畜生，在这里你是成了人鱼。】
    “……”
    标本检测结果正常，陆笺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
    好扎心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