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州很大,一路向北,各个府县的军卫所中,都搭建有军帐。
这是兵士充盈的表现。
同时,也能看出漠北战事的残酷。
为何不多修建兵士的居所?
大武缺这点银钱?
自然不是。
而是等一仗打完,那些修建的屋子空着,又有什么用?
但林荣依旧从,那些兵士的脸上,看到了仇恨与熊熊战意。
大军操练之地,喊杀声整齐划一,气势十足。
地势渐渐地高了起来……
前方,两条山脉矗立,宛如两条巨龙拱首,压在天边。
右侧是虎踞山脉,左侧则是盘龙山脉。
虎踞山脉向东,紧接石州的千石山脉,而盘龙山脉往西,则是甘凉二州的连云山脉。
这四条山脉,共同铸成了大武漠北的天然城墙。
而漠州最重要的战略地,则是盘龙山脉和虎踞山脉之间的关隘——千重关!
虎踞关只是一个附属关隘,当然了,那也很重要,那是千重关的七寸之地。
他们都没有进城,来到千重关附近后,就一路往东。
当日下午时分,他们终于进入了那个村子。
为了保留现场,所以里面的尸体留下了一部分,连位置都没有做过改动。
反正都是干尸,在北方的气候条件下,短时间内也不会腐烂。
这个村子相对贫瘠,少水源,植被覆盖率不高,更远处直接就是戈壁滩,风一起就卷起沙尘……
林荣走进一个院中,走到一个男子的干尸旁仔细查验。
然后是屋内,床上的干尸老者……
接连查验十几具尸首之后,林荣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毫无所得。
也正常,总捕追魂肯定早就来看过了,若有所得,他在州城内就肯定知道了。
别说什么不同武司之间互相防备,不会共享线索。
大家都到了现如今的地位了,那些名利之争,又是何等幼稚的笑谈?
“走,去虎踞关。”
又向北八十多里地后,高大雄伟的城墙,出现在了前方。
后方有好几个集镇,都很热闹。
来往的商队也不少,他们主要是做驻守大军的生意。
镇守在这里的将士也是人,也需要吃喝玩乐。
这些将士本来精神压力就大,你再不让其消遣,营啸的事情还不得天天出现?
还未靠近,林荣就看向了几个巨石修建的平台。
都是以水泥修筑的,巨石之间严丝合缝。
“林大人,请这边来。”
阮池带路走向西侧的道路。
有两个公公出来迎接,他们走进山中一个大阵,顿时间就有密集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里竟然是火器局。
林荣只是扫了一眼,就忍不住眼角连连抽搐起来。
好家伙,老皇帝果然够鬼的啊!
原来暗中,已经把新式火器的生产,扩大到如此规模了!
他漫步走过,细细观察。
很多生产设备之下,都被填充了新式火药。
足以想到,一旦虎踞关出现危机,这些东西就会被立刻炸掉。
绝不会留给敌人。
最为重要的是,林荣看到了几门大得出奇的火炮。
绝非以往的红衣大炮可比。
那几个平台,应该就是战时放置这些火炮的。
地基不够坚固的话,哪儿能承受得住那种可怕的后坐力?
而且,从火炮布置之处也不难看出,这些东西已经先进到了何种地步。
都不用往关隘的城楼上放,直接布置在关隘后面,就能进行歼敌……
这是出于射程和精准度的自信。
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傻,只是发展的侧重点不同,所以没有达到那一步而已。
自己给出的那些知识,已经让大武的火器,有了质的飞跃。
这看的他是一阵热血沸腾。
狗皇帝,你丫的就谢谢我吧,若不是你真有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决心,我特么根本不鸟你!
前方,一座弥漫金辉,又掺杂血色的高塔矗立。
那就是武塔,每一座之中都有圣者坐镇。
其主要作用是调集国运之力。
不比倭国那种小国。
他们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因为他们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
大武太大了,总计六十四州,这还是沦陷了两州之后的结果。
神州国运之力,想要运转到边关,就少不了这些东西。
五凶蛮也是如此,都有相应的布置。
当初武千行老将军在危难关头,集合残军猛攻狼蛮大营,目的就是摧毁对方的天狼塔!
一旦将士失去国运之力的加持,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又登上关隘转了一圈。
山上有长城,很多地方也用水泥加固过,连接各个驻守点,最窄的地方,也能三匹马并行。
足以见得,当年一败之后,老皇帝在这些地方,花费了多少的心血。
“前面,就是我们的北海州啊……”
林荣眺望着关隘之外的辽阔大地,忍不住感慨出声来。
北海,真的有海,大武的捕鱼儿海!
“西边那片辽阔的土地,是我们的寒州。”
阮池眼眶泛红,攥紧了拳头道。
“我们的,哪怕是一沙一石,也早晚都要拿回来!”
林荣冷哼一声后,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他准备回州城了。
路过一个集镇,滋滋啦啦,油脂掉进炭火的声音传来,让人食指大动。
“我请客,走,吃烤全羊!”
林荣眼睛一亮,连忙走进了旁边的小院。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简单,很粗犷,旁边正有一群兵士在用刀割肉吃。
“老大,就属您请的酒喝着最香,刀子似的,顺着嗓子眼,一路滑进肚子里,痛快,真特娘的痛快!”
一个皮肤黝黑发亮的汉子,舒服的直拍桌子。
“你小子,想宰老子就直说!”
那个百户官抹了一把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别忘了我们那五个弟兄,来,我们一起敬他们一碗烈酒,黄泉路上不受冷!”
一群人连忙起身,满脸肃穆,把碗中的酒倒在地上。
“兄弟们,等明天,老子再多砍几个蛮子,用他们的头来祭奠你们,给你们做下酒菜!”
他们是斥候。
虽然大武现在主防,但也绝不是说守在关隘里面,等着对方打来。
关外至少五十里,时刻都需要有斥候巡逻,替大军预知风吹草动。
当然了,也还有其他手段,比如驯养的猛禽。
但这些事情,主要还是靠人。
很显然,他们来这里畅饮,是立了功,也折损了人手。
战场上,人命如草芥。
人没了,能有如此简单的祭奠,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感叹声响起。
“万里江山入战图,百姓何得乐樵苏……,兄台,你看我这下阕,又该如何填?”
那是屋内的五个读书人。
他们的目光,不时的扫过外面那群兵士,脸上流露着浓浓的针对之意。
“嘶!老大,里面那几个小白脸,好像是在针对我们啊!”
那个黝黑的汉子放下酒碗,眉头猛地一皱。
“你确定?”
“确定,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弃文从武的!”
“草,你这么一说,我也听出点味儿来了,踏马的,找削不成?!”
那个百户瞬间暴怒,大步向屋里走去。
他们本就失了兄弟,心中不快,现在你丫的还来叽叽歪歪,老子凭什么要受你这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