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深应下,退出屋内。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晚风从轩窗外吹进来,吹动屋内纱幔,沙沙作响。
赵司衔面无表情,视线又落在那张纸条上,上面写着七个字,‘姜姑娘并未定亲。’
他指尖一点点将纸条揉成团,手背上青筋迭起,心中那口气在心里横冲直撞,让他如鲠在喉。
心里的这口气,也难以下咽。
倏尔,他冷笑两声,笑声在朦胧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阴森。
第二日散朝后,赵司衔特意去见了一面庆安帝,特意领了一个差事,前往常州视察运河,当天下午就出发。
云深还挺纳闷的,但转念一想,这次他们殿下吃了这么大的亏,什么都没做,恐怕心里的怒火还没全消。
此时离开金陵,恐怕也是为了等墨楚回来。
赵司衔的做法也确实如此,他怕他不离开一段时间,会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直接动手把姜姝砚给掐死。
金陵到常州挨着不远,来回要半个月左右,等到时候他回来了,墨楚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其次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到姜姝砚的底细,好堵死她所有的退路,让她不得不依附于他。
半个月时间,不过转瞬即逝。
这些日子,姜姝砚过的尤其放松。
能跟在杜太医身边学习医术,也不用担心赵司衔的咄咄逼人。
她这边轻松愉悦,赵司衔那边就是另一种景象。
离开金陵,不但没让他心里的怒火消下去,反而让他变得喜怒无常,将常州大小官员骂的狗血淋头。
所幸运河情况良好,五日左右就视察完了,便启程回金陵。
刚回到金陵,管家就来报,说墨楚已经回来了。
赵司衔呼吸一凛,回来了也就意味着查到了他想要的。
衣服都没换,转身去了书房,并让墨楚和云深都去书房。
墨楚和云深两人先后来到书房,合上房门。
“殿下。”墨楚请安。
“说,将你查到的都说出来。”
“殿下,姜姑娘父母在陇西是医药世家,有些名气,早在几年前因为一场洪水已经先后去世了,姜姑娘母亲的娘家也都死在了那一场洪水中,姜姑娘还有一个妹妹,也在那场洪水中走丢了,生死不明……”
“属下找到了姜家以前伺候姜夫人的下人,说姜姑娘以前……并未定亲,那时候姜姑娘才十二三岁,也不可能有心仪之人,至于现在……”
墨楚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以前姜老爷和姜夫人在世的时候,倒是有一个顾家来往密切,但顾家在姜老爷和姜夫人没去世之前就已经搬离陇西了,去了哪里那下人并不清楚。”
“姜姑娘父母亲相继离世后,陇西县令说她要去找她妹妹,陇西县令见她可怜,给了她入宫太医院的推荐函,也算是给了她一条出路……”
赵司衔听完,垂着眼睫沉默着。
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没有定亲,也更有心仪之人。
她从陇西来金陵不过才十二三岁,之后又入了宫,她去哪儿找心仪之人。
回想起那晚姜姝砚说的话,她一来就说自己已经定亲,有心仪之人。
就是为了惹他生气,让他发怒,人在生气的时候,就不会想这么多,也会忽略很多细节。
现在想起来,她那话满是漏洞。
既然定了亲,又为何要拿着推荐信入宫,分明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选。
那晚上她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早都计算好了。
就他被耍的团团转,白白折磨了自己这些时日。
她说的那些,都只有一个目的,不想跟他,宁愿在宫里为奴为婢都不愿跟他。
好,当真好得很……
赵司衔听完,没说一句话,神色尤为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这都是表面,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良久,赵司衔动了动身形,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云深,明日下午本王要见院判,你去安排。”
云深心里跟着一跳,他知晓殿下要动手了。
“是,殿下。”
“明日让管家将兰苑收拾出来,调个可靠的婢女过去,衣服首饰也让管家都准备起来。”赵司衔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轻轻翻开。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这是要有女主子了?
又过了两三日。
这天快要下值的时候,大伙陆陆续续的离开,姜姝砚干完手头上的活,也刚准备离开。
院判突然叫住他,让她留一会儿,将明日需要的用的草果给选出来。
东西不多,半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弄完。
姜姝砚手脚麻利,没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弄好了,给院判打了招呼,出了太医院的门,回西巷送晚膳。
天刚黑,御道内宫灯上烛火闪闪跳动,将地的身影照得一明一暗。
走出太医院那条御道,长长的宫道内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一片寂静。
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墙角草丛里的虫鸣。
此时姜姝砚还纳闷,怎么今夜人这么少。
走到西巷的那条路口,刚一转弯,就看到一个高大身影。
姜姝砚看清他的脸,脸色瞬间就白了,是赵司衔。
下意识觉得害怕,想转身就跑。
然而转身跑了两步,后颈被大力抓住,紧接着一张白色帕子捂上口鼻。
姜姝砚挣扎间吸了两口,身形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睑半睁半合,想动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赵司衔伸手揽住她的腰身,让她靠着防止跌下去,拿过手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给她带好兜帽,弯腰横抱起她,朝着西华门走去。
姜姜姝砚喘息着,掌心抵在赵司衔胸膛,“放开……放开我……”
最后意识混沌,彻底的晕了过去。
赵司衔抱着姜姝砚上了马车,出宫回府……
等姜姝砚再次睁开眼时,入眼便是墨色床幔。
意识回笼,瞬间反应过来,赵司衔将她迷晕了,虽不知道此时是哪里。
但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逃。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还有些无力,只是此时她根本没空管这些,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去,还没跑到门口,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