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
    铁锅炖店铺。
    “今天是最后一批套饭了，从明天开始店铺歇业8天，初四恢复营业。”
    老板好整以暇地接过钱，说起休息，眼中满是兴奋和期待。
    不仅如此，他还打包了一堆骨头，用塑料口袋装着递给邱灵，“这是给多多的，休息这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喂它了。”
    邱灵掂了掂，这一包起码八九斤，“你是把冰箱里的货都清完了吗。”
    “过年回来就坏了，不如给多多吃。”老板慈眉善目地朝多多嘬了嘬。
    多多的目光全被那包排骨给吸引，步伐急促中带着期待。
    恨不能当场咬破口袋、嗦骨头，但它知道，这么做肯定会被小寸头打，它只能期许赶快回家。
    多多迫不及待走到门口，尾巴晃得厉害，暗示明显。
    可正在聊天的两人，并没注意到它。
    “开年后，铁锅炖套饭你还收不收？”这段时间都习惯了，老板也就顺嘴一问。
    他其实是想轻松点的，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也做顺手了，感觉并没有很累，而且他很喜欢邱灵的狗。
    邱灵却犹豫了。
    她在哈市已经待得够久了。
    当初选择来哈市，其一是想满足来北方看大雪的愿望，其二是过来搞钱，陌生的地方更方便施展拳脚。
    现在两个条件都满足，特别是钱！虽然没查，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赚了不少！
    趁现在还未实行限购，她应该多买点房子。
    她不了解哈市未来的房价行情，但了解京市！
    所以开年后，如果不出意料，她或许会前往京市。
    “暂时不收了。”邱灵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老板还有点失落，“你年后是要离开哈市吗？”
    或许他看懂了邱灵眼神中的惆怅，感知到那是离别的情绪。
    邱灵点头道：“应该是的，毕竟我不是哈市人。”
    “你还年轻，是要多出去闯荡。”老板轻叹道：“有空再来玩，到时候我请你吃铁锅炖。”
    邱灵本来就是个不容易悲伤的性子。
    她见过太多离别。
    最后还亲自送走自己。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我说过，有一天就算离开哈市，我也会想念你家铁锅炖的味道。”
    老板很自得，这是对他手艺的终极肯定！
    最后一批套饭装车完毕。
    俩人真正的银货两讫。
    邱灵拎着一大包骨头出门，碰见正在拆冰棍包装的陈达达。
    他还记仇着呢，看到邱灵就哼哼。
    邱灵把骨头扔进副驾驶座位下。
    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红包，“说声新年快乐来听听，这个就是你的。”
    陈达达横肉一抖，撇过头去，“嘁，谁稀罕！”
    他眼神一错不错地往红包上瞥，还要假装出我坚定不受诱惑的样子。
    邱灵将他的‘演技’尽收眼底，“好吧，你不说我就不给了。”作势要收走红包。
    陈达达立刻想起上次因他拒绝而错失的5块钱巨款！
    尊严，钱。
    钱，尊严。
    他短短的人生中，开始出现无比深奥的选择题。
    认真思考两秒后，他一把抢过邱灵手中的红包，双手抱拳冲面前的人弯了弯腰，道：“恭喜发财，新年快乐！”
    说完，就红着脸蛋子跑开了。
    回到店铺，陈达达把冰棍放到一边，激动地拆红包。
    整整一张红票子！
    “哼，人不怎么样，出手还挺大方！”他笑起来，浑身上下的肉都跟着抖了三抖，“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陈达达想，等以后再见到邱灵，就不冲她哼哼了。
    “陈达达！你钱哪儿来的？”老板把邱灵给的货款入账后，就看到自家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还拿着一张红票子。
    陈达达如临大敌般把钱揣进口袋，“爸，你咋、在这里嘞？”
    他刚刚明明没看到店里有人呀！
    哦，肯定是老爹坐在收银台里埋着头，所以他没瞅见！。
    老板冲出来，摊开手：“钱没收，你还吃冰棍！”
    陈达达苦瓜脸，“不给，这是人家给我的压岁钱。”
    “臭小子，有点钱你就买零食，我让你妈收拾你！”
    “呜呜呜……不给！”
    邱灵在车上，透过玻璃窗，看到父子俩展开一场追逐战。
    邱灵：“我真是好心。”
    多多：你要是露出半点愧疚，我就相信。
    腊月二十九。
    早上8点不到，邱灵的仓库就很热闹。
    最先到的是5千袋面粉，紧接着是4万斤红肠。
    临近中午，刁四平来送最后一批饺子，终于凑齐了5万份。
    谷茉也来了。
    刁四平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下车。
    “天寒地冻的，你咋过来了？”邱灵上前接她。
    谷茉无视丈夫的担忧，大步迈向邱灵，“在家里待着太无聊，我知道今天结款四平肯定得亲自过来，就跟来了。”
    “小茉，你慢点走，慢点……”刁四平跟在谷茉身后，生怕她踩滑摔倒。
    这一幕，让邱灵联想到拽妃和她任劳任怨的小太监。
    极有代入感！
    谷茉挽上邱灵的手，“就这点路，瞧把你紧张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边说着，边往仓库房间里走。
    “但你现在比三岁小孩金贵，之前差点……总之你要格外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去搬货吧，我进房间里坐着，不乱走动。”谷茉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耐心地说。
    刁四平不放心地嘱咐：“那你坐好哦，坐在凳子中间，别坐凳子两边。”
    “啧！”
    “我这就去搬货。”
    被媳妇凶狠的眼神一瞪，刁四平立马住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刁四平一走，谷茉立马取围巾，“艾玛，我快被勒死了！”
    她费力举起手取走一条，结果脖子上还有一条。
    那围巾把脖子都勒红了。
    邱灵替她调整到一个宽松的状态。
    等取了围巾，解开衣服扣子，谷茉才长吁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怀个孕，感觉就像被囚禁了一样！
    好不容易出趟门，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我呼吸都不通畅了。”
    邱灵眸色微闪。
    谷茉一心想着吐槽，并未注意到邱灵的情绪变化，她攀上邱灵的手，“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要是在哈市没有别的亲人，要不要来我家吃年夜饭？”
    邱灵很快调整好情绪，“不了，忙完今天，我想好好休息，最好是睡一整天不出门！”
    放假啦，可以躺平摆烂啦！！！
    她要大吃特吃，好好玩一玩！
    要把上辈子被偷走的18岁快乐，补回来！
    邱灵的心理活动谷茉并不清楚。
    她只是望着邱灵，眼神充满了慈爱。
    谷茉挺喜欢邱灵的，在她身上总能看到一股韧劲！
    想想自己的18岁，再看看邱灵的18岁。
    生而为人，她知道一个人过早懂事，是很辛苦的。
    可能是已经当母亲的缘故，她情绪变得敏感，也更容易共情，她轻拍邱灵的手背，“你还年轻，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春节期间，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邱灵有一种被长辈关爱的感觉。
    可她和谷茉相差不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