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儿，在家吗？”邱灵大大咧咧进了隔壁院子。
“在屋背后。”桂花婶瓮声瓮气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
邱灵从堂屋穿过，来到后院。
原本空无一物的后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大缸子。
“这是......真决定办厂啦？”目光掠过加大版的咸菜缸，最终落在一猛子扎进缸里的汪鹤身上。
诶哟，好腰啊！
桂花婶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汗，汗水八颗八颗地掉在此刻被具象化，“那可不，柴房我都收拾出来了，今天把缸子洗出来，明儿就把菜泡上。”
她拎起搪瓷杯，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
“你找我啥事儿啊？”
邱灵咽了咽口水，“那啥，我想买点泡菜。”
“你埋汰我呢？想吃泡菜自己去厨房抓，靠门边那个坛子里有刚泡好的仔姜和缸豆，今天吃味道刚好。”
“不是自己吃，我倒一手拿出去卖。”邱灵耿直道：“你这会儿家里有多少泡菜，我全都买下，只怕还不够呢。”
之前邱灵也买过，不过那时是搭配着饭菜出去卖。
“这，能挣钱么？”桂花婶忧心道：“你可别为了给我捧场做亏本买卖。”
邱灵震惊地看着桂花婶，原来在她心中自己这么善？
亏本买卖是不可能做的，就算荣大爷来了，也得被她薅掉几根羊毛。
“妈，你可操错心了，邱灵......妹妹一看就是个精明人，生意人要是因为关系做了赔本买卖，那就不适合行商。”显然，邱灵现在能过得这么好，肯定是没少赚！
“挺懂我嘛。”邱灵挑了挑眉。
汪鹤将帕子往肩上一搭，看向邱灵，“家里目前有70斤泡萝卜、40斤泡仔姜、50斤海带丝、40斤泡椒藕丁、30斤酱香咸菜头、15斤泡豇豆、10斤辣萝卜干。
你要的量大，我肯定给你优惠，等我去拿个计算器。”
桂花婶剜了眼儿子的背影，“死孩子，都是邻居你算这么清！”
怕邱灵多心，她解释道：“这孩子读书读傻了。”
邱灵噗呲一声，笑着对从屋里走出来的汪鹤道：“汪鹤，你妈说你是书呆子。”
汪鹤头都没抬，“必须的，我门门课都是优秀。”
桂花婶：......还给他自豪上了。
“泡萝卜1.8一斤、泡仔姜4块钱一斤......总共754元，由于你是‘阿桂家’泡菜的第一个大客户，给你8折优惠......再抹个零吧，给603就成。”
“哟呵，厂名都想好啦。”邱灵边说边掏钱。
桂花婶作势要推，却被汪鹤从中拦截，他接过钱，将票子放在太阳下，透过光线看那张慈祥的脸。
“妈，虽然咱们都是邻居，但开门做生意，你得学会厚脸皮。
生意是生意，私交是私交。
平时也就算了，以后生意走上正轨，这家免费送点，不给那家送就说不过去，所以啊，要从根源解决，‘免费’二字，从一开始就不能说出口。”
邱灵点头附和：“汪鹤说得对。”
桂花婶一愣一愣的，“你还是我儿子吧？”
汪鹤小脸一黑，“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桂花婶滔滔不绝：“你小时候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天说不了几句话，长大一点也只知道死读书，让你跟人打招呼，就跟要你命似的，让你背诗，那是张嘴就来。
我跟你爸都是看到书就打瞌睡的人，你却爱读书，我俩一度寻思是抱错孩子，搞了个滴血认亲，你痛得嗷嗷哭！”
汪鹤瞪大双目，“我咋不知道这事儿？”
“你那时候还小。不过说真的，我跟你爸龙门阵能摆一宿，再看你，傻不愣登一小子，嘴也不甜，看上去就是打光棍的命，我跟你爸那叫一个愁啊，隔三差五就回老家上坟......”吐槽这事儿只要开了口，那黑历史是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妈，别再说了。”汪鹤上手捂嘴，被桂花婶一巴掌拍开，“不说了不说了，害什么羞呀。”
汪鹤快哭了。
他的形象啊。
“不贫了，桂花婶你会做辣白菜吗？”邱灵没忘记上门的主要目的。
“辣白菜？什么东西？炒的还是腌的？”
汪鹤眉头一挑，“你是说h国人吃的辣白菜吧。”
“对！”邱灵点头，“你知道怎么做？”
“不知道，但我有个h国朋友，我可以去问他制作方法。”
邱灵踮起脚，拍上汪鹤的肩，“那拜托你帮我问问。”
“不用那么麻烦。”王大爷趴在墙头上，不知偷听了多久。
邱灵望着他，“你也不怕闪着腰。”
王大爷爬下墙头，走正门进来，“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不仅如此，辣白菜我也知道咋做。”
接下来，王大爷就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从朝鲜族战友口中得知的辣白菜腌制手法。
小汪叔不知何时回来的，他听了后表示：“轻而易举，我明天就能搞出来。”
浓浓的靠谱感扑面而来。
邱灵竖起一根手指，“暂定100斤。”
也就十几颗白菜。
“小问题，你就等着吃吧。”
“我是说，每天都要100斤，除了辣白菜，其他泡菜都各来100斤。”
小汪叔咬咬牙，“行，你叔我有的是劲儿！”
“叔，我信你，那明天中午我来拿货。”
“妥！”
“......”
泡菜已经安排上，罗小雨那边也有了进展。
“熏鱼那边说了，工期不变的话，顶多安排3万份。”
这是临时决定，对方能增加1.5万份已经超过了邱灵的预期。
“三万份就三万份，你什么时候从东北回来，顺便跑一趟海城重新弄合同。”
说到这个，邱灵放下筷子，望着一整桌的驴打滚，哽得差点说不出话，“你寄回来的驴打滚已经收到了，其中‘榆香园’这个牌子的口感扎实、品质也属上乘。”
“他家自有工厂，五十年老品牌，在东北很受欢迎。
有红豆馅、芝麻馅和板栗馅三个口味，保质期15天，批发价是4元一盒，一盒400克，不过，我有信心把价格压到3.5元。”
“压价就不必了，对方也没赚多少，三个馅各来5万份吧。”邱灵想了想，“先不要签订长期合同。”
驴打滚不似椒麻鸡和熏鱼，后者还能被当做凉菜下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