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曹操大宴铜雀台
作者:曹子桓不会说   三国志通俗演义白话文版最新章节     
    却说周瑜被诸葛亮预先埋伏了关羽、黄忠、魏延这三人带领的三支军马,一下子遭遇大败。黄盖、韩当急忙救他下船,损失了众多水军。远远望见刘备、孙夫人以及车马仆从,都停在山顶之上,周瑜怎能不生气?他箭伤的脓水还没干,因为这一怒,伤口又裂开了。众将把他救活,开船逃走。诸葛亮下令不要追赶,自己和刘备回到荆州庆贺喜事,赏赐众将。
    周瑜自己回到柴桑。蒋钦等一行人马,自行回到南徐,去禀报吴侯。吴侯非常愤怒,要任命程普为都督,倾尽全国兵力去夺取荆州。周瑜又送信来,劝吴侯起兵雪恨。张昭劝谏说:“不可以。现在曹操想要报赤壁大战的仇恨,只是担心孙、刘同心,所以才不敢发兵。现在主公因为一时之气,如果自相争斗,曹操一定会趁机来进攻,国家就危险了。”孙权说:“那怎么办?”顾雍说:“许都难道没有奸细在这里吗?如果知道孙、刘不和睦,曹操一定会派人去勾结刘备。刘备畏惧东吴,一定会投靠曹操。如果他投靠曹操,江南什么时候能安宁呢?可以派人去许都,上表让刘备担任荆州牧。让曹操知道这件事就会胆怯畏惧,不敢对东南用兵,也能让刘备不怨恨主公了。然后暗中派一个心腹人用离间之计,使曹操和刘备一直不和睦,这样才可以谋取他们。”孙权说:“元叹的话非常好。谁可以当使者?”顾雍说:“有一个人,是曹操平生信任喜爱的,现在就在这里,可以派遣他。”孙权问:“是谁?”顾雍说:“前任豫章太守,平原高唐人,姓华,名歆,字子鱼。”孙权大喜,立刻写表,让华歆前往许都,秘密嘱托他用离间之计。华歆领命启程,直接来到许都。听说曹操在邺郡召集群臣,庆贺铜雀台,华歆亲自前去拜见。
    却说曹操自从离开荆州后,心里一直想要洗刷赤壁之战的耻辱,因为军队还没有整肃完备,又担心孙、刘联合力量,所以不敢轻易进军。当时是建安十五年春天,铜雀台建成,曹操在邺郡大规模召集文武官员,设宴庆贺。这个台正对着漳河,中间是铜雀台,左边叫玉龙台,右边叫金凤台。这三个台高耸林立,大约有十丈高,上面横着两座桥相通,有千门万户,金碧辉煌交相辉映。这一天,曹操头戴镶嵌宝石的金冠,身穿绿色锦罗袍,系着玉带穿着朱红色鞋子,靠着高处而坐。文武官员们在台下侍奉站立。
    曹操先观看武官比试弓箭,就命令近侍把一件西川红锦战袍挂在垂杨树枝上,下面设置一个箭靶,以百步为界限。武官分成两队:曹氏宗族都穿红袍,外姓将士都穿绿袍;各自带着雕花弓长箭,跨着马鞍勒着马,等候指挥。曹操传令说:“如果有射中红心的,鸣金击鼓来响应,就把红锦战袍赏赐给他;如果射不中的,罚喝一杯水。能射的就射,不能射的就听令在后面压阵。”连续问了三遍。声音还没停止,红袍队中有一个人拉弓驱马而出。众人都看他,这个少年将军是曹操的外房侄子,姓曹,名休,字文烈,现任虎豹骑侍卫。众人见曹休骑马射箭熟练,都纷纷祝贺。曹休飞马,来来往往奔驰了三趟,搭上箭,拉满弓,弓弦响箭飞出,正好射中红心。金鼓齐鸣。曹操在台上非常高兴地说:“这是我家的千里马啊!”左右的人要拿锦袍给曹休,绿袍队中有一骑出来,说:“丞相,锦袍也应该让我们外姓人先争,你们宗族中不应该插队。”众人看他,是汉朝的上将文聘。众官员说:“且看文仲业的射法。”文聘拉弓驱马,一箭也射中红心。金鼓齐鸣。文聘大喊说:“快拿袍子来!”只见红袍队中又有一个将领飞马而出,说:“小将军先射,你为什么抢呢?看我和你两个人解箭!”拉满雕花弓,一箭也射中红心。众人都喝彩。看他,是曹丞相的堂弟曹洪。正要去拿袍子,只见绿袍队中又有一个将领出来,说:“你们三人射中红心,有什么稀奇?看我射来!”众人看他,是大将张合。张合飞马翻身,背射一箭,也射中红心。四支箭整整齐齐地攒在红心里面。张合说:“我翻身背射,应该拿锦袍!”话还没说完,红袍队中又有一个将领飞马而出,说:“你翻身背射,算什么!看我夺取射红心啊!”众人看他,是夏侯渊。夏侯渊驱马到界限口,扭过头回身,一箭射去,正好在四箭中间。夏侯渊勒住马,按着弓大喊说:“这支箭可以夺锦袍吗?”众人都喝彩。又只见绿袍队中一个将领飞马而出,大喊说:“留下锦袍还给我!”看他,是大将徐晃。徐晃说:“你夺红心,有什么了不起!看我单独拿锦袍!”拉弓搭箭,一箭远远地朝着柳条射去,射断了柳条,锦袍掉下来。徐晃飞过去拿锦袍,披在身上,来来往往奔驰了一趟,望着台上行礼说:“谢谢丞相的袍子!”众人都很吃惊。刚要勒马回去,突然台边一个将领跃马而出,大喊说:“你把锦袍拿去哪里?早早留下给我!”众人都看他,是谯国人,姓许,名褚,字仲康,飞马就来夺袍。两匹马靠近,徐晃就用弓打许褚。许褚一只手接住弓,把徐晃一拉,拉离马鞍。徐晃急忙扔掉弓时,翻身下马,许褚也下马。两个人揪住,在一处厮打。曹操急忙派人解开时,那领锦袍已经扯成粉碎。曹操说:“你们两个都上台来。”徐晃睁眉怒目,许褚咬牙切齿,都有相持的意思。曹操笑着说:“我只是看看你们的勇气而已,哪里会可惜一件锦袍呢?”就叫众多将士都上台,各赏赐蜀锦一匹。都按位置坐下。音乐竞相演奏,山珍海味都齐全。文官武将,依次敬酒,你来我往。
    曹操非常高兴,说:“武将既然把骑射当作乐趣,足以显示威武勇猛。你们这些文官都是饱学之士,登上这高台,为什么不献上好的篇章来记录这一时的盛事呢?”文官们都躬身说道:“愿意听从您的命令。”他们互相谦让。有一个人上前说:“小臣没有什么才能,愿意献上铜雀台的诗章,可以吗?”曹操非常高兴。这人是谏议大夫、参与司空军事,东海郯县人,姓王,名朗,字景兴。王朗拂开纸笺,拿起笔,立刻写下七言诗进献给他。诗是这样的:
    铜雀台高壮帝畿,水明山秀竞光辉。三千剑佩趋黄道,百万貔貅现紫微。
    风动绣帘金凤舞,云生碧瓦玉龙飞。君臣庆会休辞醉,携得天香满袖归。
    曹操看完后非常高兴,拿玉爵赐酒,就把玉爵赏赐给他。王朗拜谢完毕,座位上有一个人进言说:“老臣也有通俗的话,敢进献给您吗?”曹操说:“希望听到好的篇章。”这个人官职是东武亭侯、侍中尚书、左仆射,是颍川长社人,姓钟,名繇,字元常,擅长写隶书,永远被当作典范。钟繇拿起笔立刻写下七言八句诗进献给他。诗是这样的:
    铜雀台高按上天,凝眸览遍旧山川。栏干屈曲留明月,窗户玲珑压紫烟。
    汉祖歌风空系筑,楚王戏马谩加鞭。主人盛德齐尧舜,愿乐升平万万年。
    曹操看完后,笑着说:“你们两位的作品,好得有些过分了。”他意思是知道王朗和钟繇是以帝王的尊崇来称赞他,言辞有些过头了。曹操于是赏赐了钟繇,并且对众多文武官员说:“我本来是个平庸愚笨的人,起初被推举为孝廉,只是想在世上稍微树立一点名声而已。后来正赶上天下大乱,所以我就以生病为由回到家乡,在谯东五十里的地方建造了一所精致的书房,打算夏秋两季读书,春冬两季打猎,这样过二十年,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出来做官。但是事情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发展,朝廷征召我担任典军校尉,于是我就改变了主意,一心只想为国家讨伐盗贼,建立功勋,希望死后能在墓碑上写上‘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这样就不会辱没了祖宗。这就是我一生的愿望。后来遇到了董卓的灾难,我就起兵讨伐;接着又因为黄巾军的叛乱,我剿灭了一万多人。又讨伐了袁术,抓住了他的四个将领;打败了袁绍,杀了他的两个儿子;又平定了刘表,于是统一了天下。现在我身为宰相,作为臣子的尊贵已经到了极点,我的愿望也已经超过了我当初的期望。如果国家没有我这个人,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称帝,多少人称王。或许有一些人看到我势力强大,地位尊贵,就胡乱猜测,说我有篡位的野心,这种说法是会导致天下大乱的。齐桓公、晋文公之所以能够流传美名到今天,是因为他们虽然兵力强大,但仍然能够尊奉周王室。孔子说:‘周文王拥有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却仍然侍奉殷纣王,周文王的品德,可以说是最高尚的了!’能够以强大的势力侍奉弱小的势力,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我又读了《乐毅传》,乐毅以前回到赵国,赵王想和他一起攻打燕国,乐毅伏在地上流泪,回答说:‘我侍奉燕王,就像侍奉大王一样,宁愿死也不会做不道义的事情。’我又看了《蒙恬传》,以前胡亥杀蒙恬的时候,蒙恬说:‘我的祖先到我这一代,在秦国已经积累了三代的功德;现在我手下有三十万精兵,却最终背叛了,我自己知道必死无疑却仍然坚守道义,是不敢辱没祖先的教诲,忘记先君的恩情啊。’我读这两个人的书,常常会悲伤地流泪。我怎么会有篡位的野心呢?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之所以这样诚恳地讲述我的内心想法,是因为看到周公有《金縢》之书来表明自己的心迹,担心别人不相信我。但是要我放弃我所统领的军队,交还给朝廷,回到我所封的武平侯的封国,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我确实担心一旦我放弃了兵权,就会被人陷害。这样做既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也是因为如果我失败了,国家就会陷入危险,所以我不能贪图虚名而给自己带来实际的灾祸。你们这些文武官员一定不了解我的心意啊。”众人都起身拜谢说:“即使是周公、伊尹,也比不上丞相您啊。”尹氏有一首诗,专门描写王莽的奸诈邪恶,后人读了这首诗,有所感触,因此可以用来比拟曹操。诗是这样写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曹操接连喝了好几杯酒,不知不觉就沉醉了,呼唤身边的人捧来笔和砚台,“我想要创作《铜雀台赋》”。他拂开纸笺写道:“我独自登上高台,俯瞰万里的山河。”这两句有那种旁若无人的意思。后来史官批评曹操建造铜雀台,有一首古风这样写道:
    邺中山青水如练,老瞒雄据作宫殿。穷奢极多兴群怨,诈力欺天天肯眷?
    东风只与周郎便,云散烟飞事都变。铜雀台高春日转,二桥空锁芙蓉面。
    不似朝阳贮飞燕,英雄一去不复见,古瓦与人磨作砚。
    曹操刚刚落笔,只写了两句,忽然有人禀报:“东吴又让华歆上表奏请刘备担任荆州牧,现在孙权把妹妹嫁给了他,汉水上游的九个郡大半已经归刘备所有了。”曹操听到这个消息,手脚慌乱,把笔扔到了地上。程昱说:“丞相知道华歆来的用意吗?”曹操说:“不知道。”程昱说:“孙权本来忌惮刘备,想要用兵攻打他,但是又担心丞相趁机进攻。现在孙权特意让华歆入朝作为使者,是为了安抚刘备的心,来断绝丞相的期望罢了。”曹操说:“那怎么办?”程昱说:“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让孙、刘自相吞并,丞相从中可以一举得利。”曹操问他的计策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