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洁者”已经是几个月前的称呼了。眼下的珍妮可是连教会都承认了的受祝福之人,是被光明神眷顾着的圣女。
扈从骑士的眉头紧皱,似乎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刚刚所说的事情。作为留守在王都的骑士,他对于远征期间王国内的情报可是收集了不少。
卢安斯特所发生的事情,他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却已经将其视为教会内部的争权夺利。只是大主教乌尔班的处刑,非但没有让这场驱魔风波划上句号,反而在酝酿了几个月后,变得愈发暗潮汹涌了起来。
“看来约翰老先生对我的警示是对的…”听完留守扈从的汇报后,威廉此刻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在脑海中稍事整理过卢安斯特驱魔案的情报后,勇者很快意识到:此刻的处境并不容乐观。
所谓的祷告,其实是王族的血脉祝圣仪式。是王室寻求光明神赐福的传统,每当新的王室成员年满一周岁时,都会请教会祝圣。
要说大陆上谁最能代表光明神的荣光?那自然是身为教宗的格里高利十世了,往年的祝圣仪式也都是由教宗主持举行,为王室新成员赐予主的神圣与荣耀。
而此次祝圣的核心人物,则变成了一位莫名其妙的“圣女”。威廉抬手揉了揉鼻子,他就算闭上眼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教廷内的大权旁落,教宗格里高利甚至都有可能已经被架空。而他们发动的暴食远征,当然也是教宗的命令,所以远征军才会直到莱纳河都不见王都的使者。
恐怕…不只是凯旋式,王都现在是否欢迎自己这股亲教宗的军队返回都值得怀疑。
是卢西恩?还是黎塞留?
“我知道了,看来我们没时间磨蹭了。”勇者思考片刻,还是打算尽快启程,绕路返回王都赫斯特尔。
远征军归国的消息,王都已经知晓。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恐怕针对远征军的调令已经在路上了。
帐篷内的烛火微微晃动,淡黄微醺的光亮将勇者的影子投到身后的地图上,看上去并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矮小乏力。
当此之时,一名兵士快步走进帐篷,冲着勇者低头行礼。还未等兵士开口,帐篷外的嘈杂声便已经传了进来。
“我,我全都说了啊,放了…”
………
“大人,克里斯阁下在外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威廉放下手中的信笺,冲着兵士点点头,目光却已经向外瞟了过去。
小康布雷现在很是慌张。黑发的冒险者单手拎着他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他提溜进勇者的营帐,随手扔在了众人面前。
后脑的疼痛感让小胖子直接咧开了嘴,他扶着后脑一连咳嗽几下,视线这才逐渐恢复清晰。耳边的对话却依旧让小康布雷绷紧了神经。
他刚想坐起身,一根嵌有红色宝石的法杖便对准了自己。红头发的小魔导师狠狠瞪了小胖子一眼,示意他不许乱动。
“莱纳河的诅咒我大致已经查清了。”克里斯的表情淡漠,脸上甚至看不出什么血色,强行调运心象结界产生的损伤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恢复。“威廉,你知道流窜在这附近的克罗斯教吗?”
“克罗斯教?”威廉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这几年王国内确实出现了不少邪教组织,我和查理都清剿过几个,不过这克罗斯教倒是没听说过。”
“让他自己说吧。”克里斯瞥了眼地上蠕动的小康布雷,后者当即一个激灵,他脸上陪着笑容,目光环顾一圈,最终还是开了口。
一如克里斯最先猜测的那样,莱纳河的诅咒确实与邪术关系密切。小康布雷曾经也是诺德镇长大的孩子,在父亲去世后就继承了那家洗衣坊。
不过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小康布雷真正发迹,还是要从几个月前与一位神秘术士的接触说起。
当时洗衣坊的工作几乎停滞,压根没什么人愿意来他们这花钱洗衣服,小康布雷也正准备将这处祖产变卖,换些钱去王都碰碰运气。
那名术士却给小康布雷带来了一份丰厚的订单。一枚银币洗一件普通的亚麻粗衣,更华贵精致的服装报酬则更为丰厚。
据说,这是从王都贵人府邸里借来的单子,术士的话小康布雷依旧记忆深刻。
“王都的贵族老爷们,就算是家里的仆人,也比你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高贵。”
虽然内心的尊严让小康布雷很是讨厌术士的说话风格,但毕竟那份订单对他来说着实是笔不小的财富,所以小康布雷最终还是接下了订单。
“从那时候起,他们就一直给我订单…而且强调了必须要用莱纳河的河水去洗这些衣服。”小康布雷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并没有忘记今晨那瘦高术士可是打算连同他一起献祭掉的。
“他们?是说克罗斯教会的人?”与克里斯的温和不同,威廉的声音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让小康布雷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胖子点点头,这些情报他之前已经和那名叫克里斯的冒险者说过一次了,但他却丝毫不敢有不耐烦。
“对,我是被他们胁迫的啊,勇者大人!”小康布雷舔了舔干燥的下唇,“他们好像跟蝴蝶花协会有关系,那些送衣服来的人里面,有的就穿着有蝴蝶标记的衣服。”
威廉沉声不语,又是蝴蝶花协会。王都的地下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他也没能尽数铲除,而蝴蝶花协会,就是其中最大也是最神秘的雇凶组织。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跟莱纳河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还是我来说吧。”克里斯摇了摇头,见小康布雷有些太过磨叽,这才忽然开口。
“克罗斯教徒在利用莱纳河水中的诅咒力量,滋养召唤邪神的眷属。”克里斯稍顿了下,基本上已经胸有成竹。
“而在莱纳河中,就有着他们所信奉邪神的封印!”